药郎夫妇又要把自己那屋让给两位军爷,他们一家三口自己想办法,当下也被禁卫拒绝了,打着哈哈说他们皮糙肉厚,随便拿个被子,火炉边上睡一晚就行了。
以至于燕燎翌日起来,见到自己的两个禁卫身上头上都夹杂着缕缕白毛。
燕燎:“?”
禁卫眼泪哗哗:“世子…夜里冷,我们跑到柴房找稻草,看到有害了。”
另一个说:“虽然不给摸不给枕着,还凶,但窝在旁边,比暖炉还暖和。”
燕燎吃惊。他以为有害已经死了,没想到居然和吴亥在一起。
“有害在哪儿呢?”
禁卫把燕燎带去柴房,燕燎推开门,便看到凶悍无比的白狼蔫了吧唧的半埋在稻草里。
白狼一见到了燕燎,立刻精神起来,“噌”一下立起身子。燕燎走到它身前蹲下,它便把两条前腿搭上了燕燎的手心,递上脑袋呜呜着求摸摸。
禁卫:“……”
真正是判若两狼!
有害此时被铁圈拴着,行动范围限制在极小的一块儿,燕燎拉了拉它颈上项圈,有些好笑:“怎么被养成狗了,不知道回宫找我?”
适时柴房外吴亥登门进来,看着有害殷勤激动的模样,淡淡说:“世子,我要带它出去方便一下。”
燕燎微讶,直直看向吴亥。
关于有害这事,燕燎不得不承认,他当年捡来这小狼崽子,带回宫中放在花园里嬉闹,没差点把路过的吴亥吓死过,导致吴亥后来即便驯服了有害,也并不喜它。
那时有害尚未完全驯化,对陌生的气息还是异常凶狠,见来了个生人,狼性未敛,冲着独身一人的吴亥猛扑了过去。
燕燎素来爱习武,更爱拖着吴亥一起习武,觉得这个狼崽子就是扑上去也不会伤着吴亥,一时就坐在凉亭里作壁上观。
吴亥哪里经历过这么凶残地一幕,怔愣地一瞬间就被有害摁在了地上。狼牙抵着吴亥的胳膊,那点细皮嫩肉,尖锐獠牙舔舐间,刺痛刮过,立时见血。
被疼痛一激,吴亥登时反应过来,抱住狼头狠狠一摔,迅速起身再一脚跺上去,跺断了它半边獠牙。
亭子里喝酒赏花作壁上观的燕燎眼睛一瞪,半口酒差点没喷了出来:“……”
燕燎鲜少见过软软弱弱的吴亥如此发狠模样。
燕燎的内心其实相当复杂。
一方面,他恨吴亥的软弱,吴亥越软弱,就越在提醒燕燎,上辈子你居然是被这么没用的人杀死的。
可另一方面,吴亥狠硬起来,又让燕燎陷入上辈子阴霾的同时、莫名萌生了一种骄傲——这辈子的吴亥是在漠北长成这样的,且渐生出了漠北人该有的狼性。
身后是一丛被压塌的白兰,露水沾湿了吴亥的月白裳。吴亥脚踩着狼头,捧着受伤的手臂,抬头所视的,是燕燎仰起头灌下一口酒,而后挥手笑说:“就叫这狼崽子有害吧,还正好和你搭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