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喜好男风”四个字,滚在狄咏的舌尖,吭哧半天,才吐了出来。
柴十九一口菜呛在嗓子里,差点没有咳死,直到回过气来,一张脸早憋的通红,那样子实在与他平日清雅俊美的形象有如天地之别,狄咏瞪了他一眼:“你还有心思笑。”
八娘与陆长卿定婚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陆长卿是什么样的人,他在知道两人定亲后,又怎么可能不去调查?
他既让狄咏直接去了喜来登,自然,八娘和陆长卿的关系,他早就清清楚楚了。
可,他能做的,也不过如此罢了。
那不过是个小丫头而已。不错,他是喜欢她,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可这份喜欢,却不是要把那丫头据为已有,更不会等她长大娶她回家。
几乎直觉的,他就不愿意这样去做。
因为他清楚的很,京中那高墙大院,护不住她脸上自然的象是四月菲华般明亮亮的笑容,更留不住她眼里,那清如赤子般的光华。
她就象个自由自在的山中灵秀,不是他能要得起的。
他也不想要。
他只想有有这么样的一个朋友,看到她笑自己会开心,吃她做的东西自己会满足,逗她生气自己会得意,收到她的反击时自己会郁闷会想着还回去。他只想要这么样的一个简简单单的朋友而已。
虽然,在他知道她与别的男子定了亲事时,也有失落,也有丝丝的难过缠绕在心底,也会想,假如自己不是柴十九,他会不会也会为了曾八娘,去争取一下……
只是他的世界里,最不能有的,便是如果。
至于女人,汴京城里,希望嫁入永和王府的各色名门贵秀们,还少么?
而陆长卿喜好男风的问题……
天,阿咏他怎么能想得出来。
这叫自己如何不想笑?
柴十九盯着狄咏看了一眼,等气顺了,才道:“阿咏,你去照照镜子,我敢说,咱们大宋国没有人看到你,眼里没有惊艳的,你不会就因为陆长卿盯着你看了几眼,就断定他喜好男风了吧?”
如果问狄咏生平最恨什么,那就是别人拿他的容貌说事儿,一度甚至很想毁了自己的容,让别人知道他除了外在美,也还是有那么点儿内在美的。尤其是,当他上街后,各种香帕荷包向他纷纷飞来时。
见柴十九用那种调笑的眼光看着自己,狄咏不淡定了,狠狠的捣了他一拳,道:“不只是那小子眼光不对,而是……总之不对劲。你相信我的判断,不会错的。”
这小子身手一流,在京中的贵室子弟中,论智勇双全,他绝对是第一人,只是于男女情事上头,实在是有些愣。
柴十九也不理他,重新拿起筷子,笑道:“阿咏,就算陆长卿真是你说的那般,也与我无关,你想我如何?曾陆两家,岂会因这么个提不上桌面的理由而退了亲事?或者你让我以权相压,坏了两人的姻缘?再则,八娘那丫头鬼精着呢,论脑子,陆长卿未必比她强,她又岂会吃这样的闷亏?你呀,要我说你什么好?”
精明?他怎没看出来?在他狄咏眼里,那丫头只是有些儿傻傻呆呆的走个路也能摔倒的小丫头而已,且还那么瘦弱……
狄咏想到她四脚朝笑摔倒在地上的样子,不由笑着摇了摇头,不管曾八小姐如何,既是柴十九都不担心,他还担心什么?
“阿咏,我们午后就出发吧。”
“是,”说到正事,狄咏敛了神情,正色道,“我已让侍卫们整理行装了。只是这大雪也不知何时会停,冒雪赶路,只怕出了南丰城,又走陆路的话,未必能在天黑前,赶到下一个驿馆。”
因雪一直未停,午后喜来登里的客人越发少了,陆十七便叫了他家府上的马车送八娘回家。又命两个伙计把那箱笼搬上了马车。
等回到家里,八娘叫了许十三来,同陆家的车夫一起,把箱笼抬去了正屋里放好,又问了黄伯,才知道三叔同父亲还有陈先生被邀出去参加什么赏雪诗会了,四郎五郎也出去寻友,其它人都在薇园里陪着老夫人。
八娘便也去了薇园,入了院,就见厅堂半敝着门,一家子女眷都在薇院里围着碳火陪祖母说话。小十和簧儿两人在那里打闹,而小九和觉儿却在一边,正不知说着什么,温馨的很。
八娘慢慢走了进去,竟是不舍得打破这一室的暖意,直到云贤眼尖,看到她,站起来把她拉进屋里,又帮她解了披毡,笑道:“才刚我娘还念叨你呢,说是又想八丫头做的菜了。”
八娘看着她嘴角的两个小酒窝,就觉得心情好的很,眨了眨眼,笑道:“我就知道三婶又念叨我了,不停的打喷嚏呢,这不,就赶紧回来给三婶婶当小厨娘了?”
一屋子人都被她说的大笑,倒是朱氏紧张起来:“打喷嚏?是不是又受凉了?一早就和你说过,这天冷,多穿些,偏你这丫头,才多大点人就爱俏,穿那么少做什么?快,过来,让娘摸摸有没有发热?”
八娘无奈的嗔道:“娘,我才刚就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