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生气。
跟梁蕴认识这么些天,即便他天性少言寡语,但待她一向是极其温柔、甚至是有些粘腻缠人的。
陆硝曾经不止一次给她发消息、想给她打预防针:“梁蕴很难搞的,如果他过来玩的时候,有做得不够周到或者惹人生气的地方,我代替他向你道歉。”
她每回都会回复:“他一点都不难搞啊。”
陆硝:“……?”
余梦菱:“无论我做什么东西他都会吃,哪怕是那种不入流的黑暗料理。他也没有你说的那样脾气古怪反常、阴晴不定,我和他交流一直都很顺畅。他更没有过来当甩手掌柜,他还会帮我洗碗洗衣服拖地呢!”
陆硝:“……”
……你特么确定那个去你家玩的人是梁蕴吗!?
所以,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连她去洗澡都恨不得跟着一块儿进去的“可爱小黑蛇”,当真发起脾气黑起脸来,会是这副可怖的模样。
“……你啊。”因为他此刻完全是光裸着的状态,她只能尽量让自己的视线维持在他那张完美无缺的脸上,“难道你没有把我当成你的朋友吗?”
他是个人人津津乐道、本应该高高在上的超级大明星,初次相遇之后,她从未想过他会如此频繁地同她往来。连陆硝都说,梁蕴私底下从来不跟任何人来往甚密,从来都是拒人千里。
在她孤独无声的这些年岁里,尤其是在遭遇了尤晋肮脏无情的背叛后,她曾发誓再也不会同任何一个人亲近。
但她却毫不犹豫地为梁蕴破誓了。
除了鸟妖它们外,他是她第一次愿意敞开心扉去结交的朋友。
哪怕她都还不那么了解他,她都会在心里有一种奇怪的安全感——面前这个男人值得她的信任,也永远都不会背叛她。
听完这句问话,梁蕴的脸色依然没有任何好转。
他沉默片刻,呼吸灼烫地问她:“你把我当成朋友?”
那带着他身上独特气味的呼气钻入鼻尖,惹得余梦菱有些无端颤栗,她咬了咬唇,语气格外紧绷:“我不把你当成朋友,我会对你那么好吗?我会每天下班飞奔回家吗?”
梁蕴:“阳台上的那些妖怪也是你的朋友。”
余梦菱:“对啊,所以我才希望你们能够和睦共处,希望你不要和它们置气。”
梁蕴冷笑一声,脸色已经彻底变得惨不忍睹:“原来在你的心里,我和它们是一样的。”
她听得一愣,口中那句“对”居然接不下去了。
一时之间,她忽然意识到他的话似乎值得深究,可当她还没来得及问下去时,梁蕴已经直接变回了蛇形,一声不吭地就从阳台游走了。
连一句再见都没有。
然后他就这样消失了整整一个星期。
因为之前他几乎每天都会来,她下班以后总会第一时间赶回家里,可这几天她匆匆忙忙打开家门,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没有来。
做了两人份的饭,做了他喜欢吃的菜品,才意识到他不在;习惯性地想抬起手揉一揉手腕上小黑蛇的脑袋,刚抬起手指,却发现手腕上空空如也。
而且,这一个星期里,他都没有给她发过一条消息、打来过一个电话。
幸好他消失的第二天,嘴硬心善的陆硝就给她发来了消息,说是梁蕴接到邀请要去邻市出差,这几天他们不在曲城。
她只能用陆硝的理由来安慰自己——他只是出差太忙碌,才会杳无音讯。
有好几次,她都已经打开了和他的聊天对话框,想要对他道个歉、和他说些什么,可光标在对话框里闪动了半天,到最后还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