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泽呆了一呆,道:“这个卑职不知道,此事若是果真属实,阿步多该向卑职有所禀报,阿步多在江湖上的朋友很多,那有可能……”
那位龙大人哼哼笑道:“按说傅侯大公子已死在十多年前,碰面之事,是绝不可能的,可是那密告之人却坚称曾与傅侯的大公子邂逅于西山,并亲耳听他自己承认是当年那江湖狂民夏梦卿的儿子,对傅侯家中事,你纪大人知道的该比我清楚,傅侯的大公子,就是夏梦卿的亲骨血,而且他来京之后,还曾到德贝勒府去过两次,宗人府也为此找德贝勒要过人,这情形只要略加研判,便不难知道他便是傅侯的大公子……”
纪泽心中猛然一阵激动,但他表面上不敢露出丝毫痕迹,身形颤抖着站了起来,回顾厅外,哑声沉喝:“来人!”
只听厅外有人应了一声“喳”,一名挎刀旗勇低头而进。
纪泽喝道:“叫阿步多来这儿见我,快!”
那名旗勇“喳”地一声,低头退去,须臾一阵步履声由远而近,及厅外而止,随听一个苍劲话声说道:“禀大人,阿步多告进!”
纪泽喝道:“进来!”
“喳!”阿步多低头而入,近前打了个千:“卑职见过大人,不知大人召唤……”
纪泽一摆手,道:“上前见过龙大人!”
阿步多慌地低头趋前两步,又打了干。
那位龙大人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斜瞥纪泽,道:“纪大人,这是你的人,你问吧!”
纪泽毫不客气,双眉一扬,沉声说道:“阿步多,有人看见你前几天跟江湖人在京中碰过几次面,可有这种事?”
阿步多经验多么老到,一进大厅他就看出气氛有点不对,如今再听纪泽忽做此问,心中立刻明白了几分,当即头一低,道:“回大人的话,卑职不敢欺瞒,是有这事。”
纪泽道:“那江湖人是什么人?”
阿步多道:“禀大人,那是卑职的一个江湖朋友!”
纪泽道:“我问他姓什么,叫什么?”
阿步多脑中思念闪电飞旋,迅快答道:“禀大人,此人名号碧血丹心雪衣玉龙,姓朱名汉民,”
纪择点点头,转汪那位龙大人:“大人,那人是阿步多的朋友,姓朱,既不姓夏也不姓博!”
阿步多立时全明白了,禁不住心中一阵震骇,暗暗忖道:这消息是哪个走漏的,怎会传到……
只听那位龙大人嘿嘿笑道:“纪大人你该问他,此人是不是傅侯的大公子!”
纪泽冷冷说道:“回大人,这话卑职不能问,也无从问起。”
这话不错,明知某人已死多年,哪有再问阿步多这个朋友,是不是就是某人的道理?那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那位龙人人冷冷一笑,逼视阿步多,道:“大领班,你要实话实说,要知道,知情不报,隐而不言时,论罪问斩,我也可以要你的脑袋,说,那人真叫朱汉民么?”
阿步多道:“回大人,卑职有几个脑袋敢欺瞒大人?那人确叫朱汉民。”
那位龙大人嘿嘿冷笑说道:“正好这叫朱汉民的,就是傅侯的大公子,须知那江湖狂民夏梦卿本是前明宗室,这人既不姓夏也不姓傅,那是恢复子他的本姓,这事那密告者言之甚详,纪大人,你还有什么话说?”
不知是气还是怎么的,纪泽的身形有点颤抖,脸色也显得有点白,当即说道:“回大人的话,天下姓朱的人很多,不能强引附会地便说此人便是傅侯的大公子!阿步多,你说!”
阿步多忙道:“回大人,此人与卑职相识多年,一向行道于江南武林,怎么是傅侯的大公子,傅侯的大公子不是已经死了十多年么?”
纪泽目注那位龙大人道:“大人该都听见!”
那位龙大人道:“我耳朵不聋。听得清楚,只是,纪大人,他为什么向密告之人,自认是那江湖狂民夏梦卿的儿子?”
纪泽淡淡说道:“回大人,那是密告者一面之辞,再说,他自认是夏梦卿的儿子,并不能说他就是傅侯的大公子,怎见得那夏梦卿只有一个儿子?也许这是另外一个也说不定!”
那位龙大人冷笑说道:“纪大入,你在步军中服职多年,我还没感到你纪大人深具辩才,那么,我问你,一个江湖草民,他又怎认得德贝勒?”
纪泽道:“这,卑职斗胆建议大人,不妨去问德贝勒,再说,夏梦卿跟傅侯订交之时,也结识了德贝勒兄妹,他的后人跟德贝勒认识,甚至进贝勒府,这该不足为怪!”
那位龙大人变色说道:“你以为我不敢去问德贝勒?我老实告诉你,德贝勒他一家大小也全在被监视之中,倘有一点证据,他那爵位就保不住了……”
而实际上,他确实不敢去,因为他不是专管皇族亲贵的宗人府一员,他不去还好,只要敢跨进贝勒府大门一步,说明来意,休看他头戴两眼金翎,德容照样能把他赶出来。
他话锋微顿,接道:“纪大人,我说过,你深具辩才,可是要知道,那没有用……”
纪泽冷然截口说道:“回大人,卑职要斗胆直说一句,别说那朱汉民不会是傅侯的大公子,即便是的话,大人也不该找我纪泽问罪!”
那位龙大人细目之中倏现诡诈之色,道:“纪大人,这么说来,你是承认了?”
纪泽道:“卑职是以为绝不可能,没有承认什么,事与卑职无关,卑职也无须承认什么。”
那位龙大人冷笑道:“纪大人倒推的干净,嘿嘿,至少,那密告之人指你纪大人以自己的亲生儿子换走了博侯的大公子,这一点可以查查。”
纪泽坦然说道:“事实上,卑职的一子一女是因身罹奇疾夭折,现均葬在后花园中,大人不信,尽可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