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叔不好了,旺叔不好了。”
仓库外头有人扯着嗓子喊,旺叔听出是谁,黑着脸便吼了一声:“我好着呢,瞎嚷嚷什么?”
来人缩了下脖子,从门外跑了进来,只见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光着膀子穿着四脚裤,脚上踩着人字拖。
一看到旺叔旁边站着桑缨,少年愣了一下,立马脸红耳赤的低头,腼腆了半秒精神一震,又急忙喊:“是小草跳河了。”
“什么?”旺叔神色大变,急忙朝门外走,走到门边回头喊桑缨。
“我刚才说的人里就有这孩子,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小草么?
听旺叔说是个女孩,今年九岁,被一户姓刘的人家拣回来时,还只有六岁。
刘家养了三年,一直想把孩子卖到外地,可随着法律的完善,此事后来便黄了。
据旺叔说小草在刘家过得很凄凉,因为刘家本来就有三个孩子,无意中拣了小草,差不多就让本不富裕的家庭,又雪上加霜了。
久而久之,刘家经常对小草打骂,又把孩子当丫环使,旺叔阻过几次,也没什么用,毕竟谁家都没有矿,实在是养不了更多的孩子。
而旺叔嘴里除了小草,还有两个十一岁的男孩,一个是父母双亡,靠在外面行乞生活,一个是不知道从哪跑来的,也和本地的那个男孩一起行乞了。
这两情况就好些,至少在本地有个猪笼房,再加上男孩胆大,要饭也能养活自己。
思付到这,桑缨果断的跟着旺叔去了。
拐过几家平房,很快就在河上游看到了围观的人群。
再近点,就见两个男人已跳到河里,其中一个夹着孩子脑袋往河边来了。
孩子闭着眼脸色苍白,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这个要死的短命鬼,既然想死就死远点啊,还偏偏死咱眼前,我先申明啊,今儿个我可没打她,也不知道她发什么神经,忽然从屋里冲了出来就跳河了,万一她死了,你们可别冤枉我,真特么是好事没做成,反被她害得一身臭。”
说话的是个妇人,约莫三、四十岁的样子,皮肤暗黄,一脸苦瓜相。
和她站在一起的几个妇人道:“你以后还是少打她吧,到底是条命。”
“就是啊,人是你家刘耀祖拣回来的,既然拣了就得负责,再说了一个孩子能吃你多少东西?你又没送人家去上学,天天把人关屋里干活,替你减轻了多少家务啊。”
“我呸!你们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既然那么可怜她,就把人领回去啊,我又不稀罕她帮我干活。”
“不稀罕她也在你家了,你总得对人家好点嘛。”
“还要我对她怎么好?本来我家人口就多,还分了她一口粮,难道对她不好吗?我告诉你们,未经他人若,莫劝他人善,这小表子来我家啊,就不是报恩的,而是来要债的,懂吗?”
旺叔皱眉,脚下飞快道:“那就是刘家的媳妇吴美,别看她泼辣,可其实她也有她的难处。”
桑缨没接话,但想起旺叔说的,刘家已有三个女孩,据说还想再生,不言而喻刘家是很重男轻女的。
很快到了跟前,小草也被人拖到了岸边,隐隐可见胸铺还在轻微上下。
人,应该还活着。
再看她巴掌大的小脸,长得还挺清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