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堂屋,他看见正中间供着神龛,上面有片祖宗牌位。这神龛早已烟熏火燎,露出狼藉之状。墙上的神像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一些断香残蜡歪歪斜斜地插在盛着大米的瓷碗里。
李浩屿问温琴她外公信不信迷信。温琴摇摇头,说神龛是她外婆在丈夫死后才供的,每逢清明节与丈夫的忌日,她都会哭着祭拜,足以看出克谢妮亚对陈九龄的深爱。
温琴叫李浩屿在草墩上坐下,便往厨房去倒开水。李浩屿此时并不口渴,他赶忙叫住,提议先去看漂流瓶。其实,这一路他都惦记着漂流瓶与纸条,他认为它们是搞清事情的重要线索。此时,这种想法显得更加迫不急待。
温宝坐在木凳上不想动身,只想逗小黄狗玩。温琴与李浩屿便朝里面的卧室走去。
这是一间有隔楼的卧室,光线很暗。他们摸索着来到房内。温琴点然煤油灯。在橘黄的灯光下,李浩屿看见了一张非常简陋的木床,上面零乱地堆放着衣物和被褥。室内的空气很潮湿,散发出刺鼻的霉味。
李浩屿捞起被褥看了看,床上空空如也。
“那些漂流瓶被外婆搬上楼了,得叫弟弟进来帮忙才能把它们搬下来!”温琴指着黑暗角落里的一架梯子对李浩屿说。
李浩屿瞧见那架楼梯正是通向楼上的。此时,楼上的光线似乎要强烈一些,白晃晃的一片,他便毫不犹豫地爬上去。
楼上比楼下果然要明亮得多。因为屋顶上的茅草有几处已经破损,于是缕缕光线便从缝隙中漏下来。
李浩屿细细打量了一番。只见坏油桶、坏缝纫机、坏风车与豁了口的坛坛罐罐被胡乱地堆放着,显得杂乱不堪。这些物器的表面,早已蒙盖了厚厚的灰尘,有些甚至还挂上了蛛丝网,表现出多年无人来动过。
突然,李浩屿明显地感觉到楼梯颤动了几下,紧接着鼻孔里飘来一股难闻的腐尸臭味。他警觉起来,大声问温琴:“谁在楼梯上攀爬?”
温琴诧异地回答:“没有谁,弟弟还没进屋来哩!”
他们正说着,温宝带着蹦蹦跳跳的小黄狗跑进屋来。突然,那小黄狗跟被人敲了一记闷棒似的,目露惊惧,“汪汪汪”地嚎叫着逃出了房间。
温宝悻悻地骂了句:“这个死瘟,一天都在发神经!”
当他们把几大捆蛇皮口袋装满的漂流瓶抬到堂屋里,李浩屿与温宝都累得气喘吁吁的,额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温琴殷情地掏出自己的手巾,替他们擦干。
李浩屿把口袋的封口全解开,将漂流瓶全倒出来。马上,上千个规格相同的漂流瓶一古脑儿地堆在他们面前。
它们全是塑料瓶子,小孩儿拳头般大小,看上去亮晶晶的。在清澈、透明的折射光辉中透露着一种空灵之气。
李浩屿信手捡起其中的一个来瞧,只见上面没有标签,每个瓶子里都装着一小团皱皱巴巴的纸。他扫视了一下所有的漂流瓶,个个都是如此。
一旁的温琴道:“这些瓶子都是没有标签的,大概是在水中浸泡太久,剥落掉了,只有里面的纸条倒是保存良好。”
李浩屿拧开一个瓶子,放在鼻前嗅了嗅。一股非常稀薄的药味道飘进了他的鼻孔。“这些瓶子应该是医生用的。”
温琴也把瓶子放在自己的鼻子前嗅着,并且一连嗅了好几个,边嗅连赞同地说:“的确,它们全是医用药水瓶……”接下来她又闻了几个漂流瓶,信心十足地道“可以准确地说,它们装葡萄糖、绿化纳和青霉素的。”
温琴在华州医学院读书已经一年,能嗅出各种药的味道,这不足为奇。
李浩屿道:“这些药都有哪些功效与用途?”他想通过这点来判断这些漂流瓶到底是不是医务人员所用。
温琴很快地回答:“葡萄糖是补充血糖、缓解饥饿、增加人体能量的;绿化纳用于大量出血而又无法输血的伤病者,以维持血容量稳定,便于急救;青霉素能抑制细菌感染和有效杀死细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