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晏磬负手而立,胸廓挺直,“你方才说的话,到底是何意?”
“启禀太子殿下,若要换药,想必凶手还是忌讳着东窗事发,所以定要掩人耳目。那试问,几钱药量可以达到的目的,为何偏偏放了小半斤的红花?”
“哦?你的意思,这壶药是为了揭发此事刻意制造的假象?”
“真相如何,奴婢不敢妄言,只知道如此分量的药渣,煎熬出来的汤药定与安胎补药气味大为不同。这位贵人看起来,也不像分辨不出两者区别,就糊涂喝下此药。”
太子素来待下人平易谦和,是以对闻溪问话时,语气温柔也没有让人觉得突兀。
“煜珩,这位不光是你的侍婢吧?心思倒是细腻玲珑,吾怎么不记得,府上有这么号人物……”
殷煜珩警惕地看向太子,却见太子的目光全在闻溪身上。
“殿下,事关太子妃,还是请御医来仔细查验的才好,这丫头学的都是野路子,说话不可做数。”
闻溪听了,乖顺地退了两步,将自己小小的身躯藏到了殷煜珩的身后,这才让太子移开了眼。
他想起身后的宋良娣,“你说这壶药是在太子妃殿中找到的,可有凭证?”
压住宋良娣的侍人们并未撒手,她只能艰难抬头道,
“殿下,东宫妃嫔等级森严,用的物件也都有各自的规制,这药壶乃紫砂所致,除了您和太子妃,我等都不能用。臣妾还有人证!臣妾的婢女为了帮臣妾搜罗罪证,甘愿受皮肉之苦换取太子妃信任,这才拿到她害死我孩儿的证据!”
闻溪蹙眉,轻叹了一声,这样看来,这宋良娣还是不够那人算计,已然掉入了陷阱之中,注定要成为宫斗的牺牲品。
“这位娘娘慎言!事关太子妃,若最后查出事情并非如你所言,你该如何自处?”
殷煜珩的话,维护梅湘凌的痕迹不重,却瞒不过闻溪。
她眼中清冷,还是无意实地攥了攥手心。前世,闻溪几次差点着了她的道,这一次,没人比她看得清楚,这一切定都是梅湘凌的阴狠计谋,殷煜珩却还当她有多么冰清玉洁,如此不避嫌地替她说话实在可笑、可恨。
“殿下,今日东宫宾朋满座,连廊上不是审问断案的好地方,若真往下查,怕会闹得难看……”王梁低声在太子耳边提醒,太子便命人找来宋良娣说的婢女,所有人都回太子妃殿中分辨。
闻溪正准备跟着殷煜珩回前殿,却被太子留住。
“这位女使留步!……煜珩,今日事乃吾家丑,若是传了御医,云妃知晓,定会揪住此事大做文章。”
太子眼中带着期许恳切,全然没有一国储君的架子,殷煜珩倍感为难。
“殿下……这丫头莽撞,想到什么张口就说,臣怕她不懂礼数,冲撞了各位娘娘……”
“煜珩一同随吾去后殿,有你护着,还怕她挨罚?”
殷煜珩拧眉,急急抱拳告罪,“下臣不敢,外男不得入后宫,殿下还请收回成命!”
太子面露难色,“煜珩,你知我每日过得如履薄冰,今日事虽是家事,可若断不清楚,闹到父皇面前,怕也可以被有心之人论成国事。吾视你为兄弟,有吾在场,没人敢说闲话!”
太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殷煜珩再不从命怕是要伤了与太子的情分,便勉为其难,带着闻溪一同去了太子妃寝殿。
梅湘凌经刚才那么一吓,人虚弱惨白地歪在榻上休息,听下人来禀,说是宋良娣有人证,便又被木槿搀扶着出来。
见礼时颤颤巍巍,太子将她扶起,看上去丝毫不怀疑她的清白。
只是看见太子身后的殷煜珩时,梅湘凌眼中划过一丝意外,对太子撒娇似的矫情也有所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