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你没有声张,已经洗过了。”她低下头,姿态难得柔婉,略带羞涩地偷偷抬眼向他瞧过来,脸颊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惹得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
“你今日的气色不错。”
叶初雪朝他书房中看:“没人了吧?我可以进去吗?”
平宗却大大地诧异了:“你居然还会问这种话?你不一向不请自来的吗?”
“就一次,哪儿有你说的那么没脸没皮啊。那次不也是为了找东西嘛。如今该找的你都给我看过了,还有什么好窥探的?”她说起上回被逮住的事儿气定神闲,倒像是他的错一般。
平宗笑了起来,想想确实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便拉起她的手:“还是到里面来吧,里面暖和。”
里屋确实比外间要温暖许多,叶初雪进来,借着脱去锦裘外氅的机会四周看了一眼,见之前那些人用过的杯盘碗筷还在,笑道:“人家好不容易来了,你就在这里招待他们?”“都是来议事的,哪儿有那么多规矩。”平宗说完琢磨了一下,又笑着解释,“以前我在英华殿处理公务,遇到饭时宫中会赐食。咱们府中却没有这样的规矩。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以后再有人在这边议事时间长的,还是要正经请人家吃点儿好的。”
“这才应该嘛。要不然人家不潜心尽力给你办事可怎么办。”她随口答着,也看出是认真的还是开坑笑的。目光仍在四周打量,冷不丁地问:“那么你们最后讨论出结果了吗?”
平宗一愣:“什么?”
“你们不是在讨论到底该如何处置崔晏那批人吗?最后的结论是什么?”她看着他的眼睛,明确地问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他皱起眉头来,好奇心战胜了戒备心,在责备她不该打听朝中政务之前,首先想到的是莫非她在外面等了那么一会√L就能听见里面争吵内容?
她狡猾地笑了笑,却不回答他的问题,继续说:“崔晏那批人当初可是被你扣上了私通南朝的罪名,证据就是我。”说到这儿,眼波流转,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也不知谁才真正私通呢。”
平宗被她瞟得心头一痒,一把将她拽到身前,问:“你到底干什么来了?”
阿陁进来禀报:“殿下……”他一进屋,便看见叶初雪双臂缠绕在平宗脖子上,两人紧紧贴在一起,一点儿空当都没有。阿陋登肘脸涨得通红,默默退了出去。
平宗品尝够了叶初雪的唇,抬起头笑道:“再不能让你到我这里来,正经事都被耽误了。”
叶初雪放下胳膊,看着他似笑非笑:“你可以把我推开的。”
“我舍不得。”平宗把她拉过来搂在怀里,捏住她的下巴,含笑问,“怎么突然说起崔晏的事儿了?”
“想起来了呗。”她漫不经心地回答,“算算马上就要到登基大典的日子了,这批人迟迟不处理,一旦拖到了登基大赦天下,就一个也杀不成了。”
“你这么想杀他们?为什么?”
“谁说我想杀他们了?我跟他们又没有恩怨,何况刚到龙城,还是崔黄明为我延医治病,我这人很懂得报恩的。”
“是吗?我怎么没觉得?”平宗看见叶初雪露出恼怒的神情,呵呵地笑起来。
叶初雪从他怀中挣脱开,走到书架前随便抽出一卷来看,继续漫不经心地说:“二三百人如果全杀了只怕影响太大,会在汉官中引起震动,所以你一直在犹豫。如果真能拖到新帝即位天下大赦,也就算有所交代。只是世子造反你以家法处置,背后的汉官体又雷声大雨点小地想要用大赦解决,这样如何能让八部诸首领偃服呢?”
平宗变得严肃起来:“女人家老琢磨这些朝政做什么?你落到今日的地步还不肯收敛吗?”
她像是没听见他的追问,继续说:“延庆殿之变如果最后变成擅行废立,而不惩戒当事主谋的话,不但不能服众,反倒会令诸部和汉官都对殿下大为不满。”她说到这儿才转身望向平宗,吐了下舌头,“看来我确实不该多事,当初如果让你打死世子,也就没有这么多后续的麻烦了。晋王给人的印象一贯强硬,却连几个主谋都处置不了,长江以北还有谁会听你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