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兰怔怔的看着逐渐被暮色淹没的颀长背影许久,一股莫名的心酸竟陡然冒上心头。
这个有着孤寂绝望背影的人,真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冷傲、不可一世的牧磊吗?
后山坡的金针花开了,就在秋风轻拂的季节里,灿烂的金黄铺满了屋后的山坡。
程牧磊这天中午自果园回来后不经意走过屋后,乍然瞥见那片让人惊悸的金黄花海时,不禁怔住了。
那是……金针花?
原来以前雪蔷成天在屋后忙碌,是为了将这片连他都不愿意看上一眼的荒地变成美丽的花海。
突然,他想起了她那如同金针花般耀眼灿烂的笑容,眼前的花海触动了长久以来强自压抑的酸苦心事。因为他的冷血,而扼杀了那样单纯而动人的美好笑靥!
她离开有多久了?半年?一年?
在她走后,最困难的不是该如何向母亲解释“如萍”到哪去了,而是怎么才能让自己不再想起她。
原以为将自己投入忙碌的工作中就能忘记她,然而他发觉自己错了。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个盘据在心底的影像却益加深刻,每当深夜他躺在床上,她的笑脸总会浮现脑海,想她的情绪也日渐无法控制。
每天他总会想着雪蔷现在好不好、在做些什么,一想到她可能幸福的依偎在某个男人的怀中,他的心就像被强酸腐蚀过似的。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不该在乎她的,只是为何一想到有关她的种种,他的心就会不自觉的纷乱、焦躁起来?
程牧磊坐在花圃边,痛苦的将脸埋进掌中。
“这是我半年多前种的,你瞧,都开花了。”
在一片寂静中蓦然响起的轻亮嗓音让程牧磊仿佛被电到似的,浑身不禁一震。
雪蔷?这是雪蔷的声音!
程牧磊的双眼登时发亮,他遽然跳起来四处寻觅着她的身影,在花海中,他终于看到那个日思夜想的纤细身影。
是她!她果然就在那儿。
站在一片灿烂金黄中的雪白身影格外的亮丽可人,她的俏脸上漾着甜美的笑,低头嗅着花香的专注模样格外动人。
他的雪蔷竟然回来了!
“雪……”一个冲动,他开口想唤她。
“小蔷,我好高兴能拥有你。”
不知何时竟出现一个高大英挺的男子深情的拥住了雪蔷,而她则沉静的偎进他怀中,小脸流露着幸福与满足。
不!弄错了!他一定是在做梦!对,这只是个荒诞不经的梦境罢了!
一转身,程牧磊拔腿便往屋子里奔去。
他狼狈的冲进房间,将自己锁了起来,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期望这场恶梦赶紧结束。
“牧磊?你在里面吗?”
正在心焦之际,房门外倏然传来杨玉兰的敲门声,他迟疑的打开房门,她笑眯眯的站在门外。
“牧磊,雪蔷来了,还带了个客人,你赶紧下来一起吃饭。”说完,杨玉兰随即高高兴兴的下楼去了。
原来他不是做梦!方才所见的一切全是真的!
他踩着不稳的脚步,摇摇晃晃的往饭厅而去,直到他看到雪蔷与一名斯文俊逸的男子相偕而坐的身影,他才恍然惊醒。
“牧磊,快来吃饭。雪蔷今天带了男朋友回来,我们很快就要有喜酒可以喝了。”杨玉兰边添着饭,边喜形于色的回头对程牧磊说。
“这是什么意思?”他瞪着雪蔷与那名陌生男子,骤然蹙起了眉。
“我跟骏杰准备下个月订婚。”雪蔷鼓起勇气,抬头迎视他凌厉的目光。
“是的,我跟小蔷已经交往半年多了,我实在等不及要将她娶回家去了。”尚骏杰凝睇着她,深情款款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