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卫临修声音有些哑,“可能……今天真的有点喝醉了。”
他也不知,心里这些烦乱的思绪究竟为何而来。
只是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像有什么坏事很快要发生……但他却无力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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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柳凝辗转难眠,想到卫临修幽幽的目光,便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自然不是内疚,她只是觉得心惊。
柳凝自以为对卫临修了如指掌,却从未发现他也有这样敏锐多疑的一面。
这次是逃过了一劫,他把注意力放在柳重明的身上,也许暂时还未察觉到景溯的事。
……下次呢?
就像是强行用纸去包住一团火焰,她再怎么努力,最后好像都很难摆脱被火焰反噬的危险。
在反复的思量中,柳凝累了,慢慢地陷入睡梦。
梦里卫临修不再是那副温情款款的模样,他赤红着双目,平日里抚琴作画的手掐在了她的颈间,恨声质问她为什么要背叛他。
柳凝张了张嘴,想说她嫁进来,就是为了背叛的。
但嗓子被掐得紧紧的,发不出声音来,整个人如同溺水一般,呼吸不畅,寒雪夜里的刀戟与鲜血又似走马灯般从眼前晃过,她紧紧地蹙着眉,慢慢浮上水面,猛地睁开眼。
梦醒了。
窗外天光大亮,伴着雀鸟清脆的鸣叫,轩窗半开,露出院子里的斑斓春色。
柳凝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在床边靠了一会儿,终于冷静下来。
卫临修不在,听下人说,他一大早便跟着太子离开了柳府,外出公办。
柳凝听到景溯也不在柳府,稍稍宽慰。
如果说有什么事能让她松一口气,那便是昨日惹恼了景溯,虽然并不是理智之举,却也阴差阳错,让景溯冷落起自己来。
否则还得在卫临修眼皮子底下应付他。
眼下他渐渐多疑起来,正该是避嫌的时候。
卧房里一片寂静,柳凝望着窗外春景,缓了口气,然后轻轻咳了两声,连忙把药瓶取出来,倒了两粒药丸在手里。
她看着手心里圆溜溜的药丸,有些怔神。
这是昨日下午景溯给她的,当时他还在窗外,言笑晏晏地望着她,谁知没过多久两人便闹翻了,不欢而散到现在,没再打过照面。
不过柳凝也无所谓,反正事已至此,过多纠结也没什么意思。
但药还是得吃。
她还是得对自己的身子稍稍上点心,再不在乎,至少也得多活几年,看到大仇得报,才不枉她撑了这么多年。
柳凝和着茶水将药丸服下,入口一丝淡淡的清凉甘甜。
她安静地待了一会儿,把自己的心绪调整好,觉得有了些力气,便起身换了一身家常衣衫,在桌案前坐下,从暗格中取出一本小册子,研磨提笔,一页页翻看。
这是她从卫府带过来的册子,一直谨慎地带着,一到柳府便放进了暗格里,不让任何人发现。
这里面记载了在卫府收集到的各项信息,账务、人事、在汴京的关系网……均事无巨细地记录在册,趁此时无人,柳凝提着笔尖沾了朱墨,一页页细细翻过,要紧处用红线圈画出来;边上还摆着另一支细笔,尖端蘸了靛青色,用作勘误修订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