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溯原本只打算把东西交给她就离开,可现在却不由得改了念头,低头看着怀里的人,轻轻搂住了她的肩头。
柳凝闭上眼睛,听着窗外雨声,在他怀里汲取温暖。
她喜欢他么?
大概不喜欢。
但他是这么多年,唯一一个可以让她依靠的男人——他知道她的过往,也因此能明了她的心事;虽然最开始的时候令她反感,但不可否认,他也的确为她做了很多。
在活着的所有人里,只剩下这个人,他能理解她在想什么,站在离她最近的位置。
柳凝不会因此轻易地喜欢上他,可是,她也终究不是铁石心肠。
她孤独了很久,总是将自己封闭起来——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会感动。
尤其是沈月容去世以后。
“你想哭就哭吧。”景溯注视着她苍白的脸,还有鬓边的白色珠花,叹道,“我不会笑话你的。”
这样把情绪都压抑起来,强撑下去,只会倍增痛苦。
可是柳凝并不熟悉哭泣的感觉。
“我只是觉得有点累。”柳凝埋在他胸前,“让我靠一下就好。”
景溯一怔,只觉得这话有些耳熟,忽然想起他从前难过时,似乎也曾如这般,在她的怀里寻求过安慰。
他也同她一样,遇到这种事,不会流泪,只是觉得疼痛到深处,会蔓生出一种麻木的无力感,让人提不起劲来。
可他是男子,本就不该流泪。
那么女子呢?
他从前只觉得女子柔弱敏感本是常理,可如今瞧着柳凝,似乎也不尽然……流不流泪这种事,本就与性别无关。
就像他心悦于她,本也不因为她是个女人,不是因为贪图她的容色。
“那就不哭,好好歇着。”景溯回过神来,拥紧她,“你想要靠多久,都可以。”
平日里,他总是轻慢中带着强横,不容她拒绝……然而却也有这样细腻温柔的时候。
柳凝不是第一次被他拥抱,但只有这次,她觉得靠在他怀里的感觉,并没有那么糟糕。
人脆弱的时候,好像往往会丧失一部分意志力,她现在似乎就是这样……前些日子他想带她脱离卫家的提议又浮现在了脑子里,柳凝当时已经下定决心,拒绝这个提议,可现在,却又稍稍松动了起来。
沈月容死了,卫家就只剩下那一团丑恶,待在景溯身边,总会比留在卫家舒心一些。
他比起旁人,可以稍稍理解她,对她也算体贴,还说过要替她报仇……这样看来,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柳凝张了张唇,她觉得自己像是要说出妥协的话,但万幸,话只是到了嘴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她脸颊触碰到了他衣衫上的玉钩,冰冰凉凉一片,让她瞬间惊醒。
不该是这样的。
报仇是她自己的事,就算利用他可以多些便利,那也绝不是她回避自己责任的借口。
她无法保证这个男人可以永远对她好,更无法确定他得到她以后,还会不会履行当初说过的话——总之一旦做了这样的选择,她的路就只剩下一条,此后必须依附他而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