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放眼向窗外望去,清清池塘,淡淡垂柳。这个景色他是知道的,也是他当年置下这个楼的原因。细看雅室,素门,每扇门上只一狂草大字,“梅”,“兰”,“竹”,“菊”。只一字,却气象万千,纵横无涯,淋漓痛快。这等意趣,西岭辰自认也做不到。
每间雅室的桌子都是几百年的花梨古木根部所制,应景刻着春夏秋冬四景,其玲珑精巧不复赘言。配套的椅子上同样配着不同的坐垫。所用原材,春景垫是朴素的嫩绿上乘棉麻,夏景垫是妖娆的上乘绯纱,秋景垫是华贵的鹅黄云锦,冬季垫是雪白的貂皮,垫上绣景又是另一番天地,件件取来均让人爱不释手。
定睛一看,竹制的窗帘也另有乾坤,遂命人放下打开一瞧。一看无言。竹帘每卷分用篆书,隶书,楷书,行书书写七言诗词。
春景:“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夏景:“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秋景:“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冬景:“才见岭头云似盖,已惊岩下雪如尘。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萝万朵云 。”
诗词端得是字字珠玑,书法写的是飘若游云,娇若惊蛇。西岭辰流连了一个下午,一言不发,末道:“开张吧。”
少男情怀总是诗
“殿下,其实,我觉得还缺了样东西。”长烟看着西岭辰,轻声道。
“哦?什么?”
“皓雪公子的墨宝。”
“你……其实这个,我不方便介入太多。我替你寻一幅太傅的墨宝吧。”
“也好。”长烟心里是略有些遗憾的。皓雪公子,琴棋书画,冠绝群芳,可惜自己无缘得见呢。
许是看出长烟的想法,西岭辰道:“令姑娘,我可以赠你一幅丹青,只是还是不要挂出来的好。”
“好啊,那在下恭候殿下了。”
西岭辰的心,有些乱。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期待黎明,期待见到一个人。他害怕夜晚,那个人会消失在他的面前。少男情怀总是诗,如叶略山泉,晶莹剔透,一任温柔,在心间,流淌成清澈的小溪。令长烟,让他的每一天,都如诗般不同。
真是不明白啊,堂堂的皓雪公子,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不过是容颜绝色,美貌如浮云,有什么好在意的;不过是才华出众,母皇的臣子中,从不缺有才能的人;不过是温柔体贴,她,对每个人都是如此。可是偏偏,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应承令长烟的画,西岭辰画了好久。
最终,他给了令长烟一幅雪景。漫天飞舞的雪,笼罩着天,笼罩着地,笼罩着千山万壑,笼罩着浮生万物。入眼的,只有那皑皑白雪。
那么她呢?她的眼里,是否能只有皓雪?
令长烟欢喜极了,真美啊,这幅画。天与地,山与河,人与物,在这飘飘洒洒中,纯白空灵。皓雪公子,果然名不虚传。人在激动的时候,总是容易做些特别的事。比如,她看了画,用怀素的狂草体,提了行诗:“窗含西岭千秋雪。”
结果,她失去了这幅画。西岭辰看着她提完诗后,再不肯将这幅画给她。只在每天临睡前的夜里,仔细摩挲。
这次,西岭辰在清风城待了两个月。待到女帝催他回去的人,已经来了五拨。
终须一别。
他带着给宫里许多人带的礼物,浩浩荡荡的离开。马车满满的,他的心,却空了一块。一路上,他反复看着令长烟亲手制的每一样物什。眷恋的情绪,在他的身体里生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