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宝珠想她一定是吓着了,这样跪着于理不和,忙搀端贵妃起身。
扶她坐在榻上,端贵妃慢慢才平复激动情绪,算止了哭,拉着季宝珠不放,硬是要她坐在身边,季宝珠告罪,只好侧身坐了。
季宝珠望着端贵妃梨花带雨的容颜,心思却想到别处,端贵妃属冷美人,其实若认真比起来,尤胜舒贵妃几分,起码季宝珠是这么看的。
端贵妃举止端庄,即便方才情绪失控,仍不失其优雅,与舒贵妃夺人魂魄的美不同,却更令人震撼,她早已称病不出,专心抚育儿子,后宫已很少有人在提起她。
端贵妃痛哭一场,心里松快不少,看季宝珠手里捏着帕子,陪着落泪,颇有些感动,叹息声道:“妹妹不知,我这些年就指着贤儿活着”。
季宝珠关心地道:“贤儿怎么样?”
提到儿子,端贵妃面容温和不少,道:“回去整整睡了一天,我初时吓到了,看他睡得香甜,这才放心出来”。
季宝珠欣慰地道;“无事就好,姐姐不要过于担心,小孩子家淘气,打小都这么过的”。
端贵妃望着她,想说什么欲言又止,换了话题,道:“不知的只道妹妹冷心肠,看来人多被表面东西迷惑,其实这满宫里像妹妹这般心眼好的,难得一见,旁的人巴不得出事”。
季宝珠看她一门心思只感激自己,有点抱愧,像冒领了功,于是道:“其实也不是妹妹救的,是皇上救下大皇子和我”。
端贵妃一听她提到皇上,面容有点僵硬,过一会,才道;“后宫水深,我劝妹妹凡事多留个心眼,我有句话,妹妹当年入冷宫和又无端出了冷宫,不觉蹊跷吗?”。
季宝珠听她话语真诚,就把心中疑虑不解说出来:“妹妹一直寻思这事”。
端贵妃拍下她的手,摇摇头道:“日子久了,妹妹就知道了”。
端贵妃告辞走了。
季宝珠思想她一番言语,总觉她似有话未说。
萧昂晚上未过来,却派人送了两道菜;江米酿鸭子、罐儿鹌鹑。
次日,小厨房高嬷嬷又做了汤汤水水的,给季宝珠进补。
季宝珠出寝殿,看水桃倚着廊柱,朝殿顶飞檐上看,见季宝珠出来,欢快地叫道:“主子快看,一只喜鹊早起就在那,熙和宫有喜事了”。
季宝珠仰头看去,真有只喜鹊高高站在屋脊上,却觉得一只似乎有点孤单,当然这话没说,怕扫了水桃的兴。
晚,荣宽奉主子命关了院门,顶上木头门闩。
季宝珠由枚青侍候坐在妆台前卸妆。
水桃和雨燕铺床,水桃放下水红金线绣鸳鸯蜀锦被子,直起身,望眼外间天色,道:“主子昨儿承了宠,今个皇上不会来了”,听话音似有一丝失望。
季宝珠一整日心底盼见萧昂,却不好道出,掩饰着说:“后宫三千,能刮拉上边的就有七八十人,皇上一人怎能应付得来”。
说着,宽衣就要歇下。
正此时,院门敲打得山响,旺儿出去院子里,没好气地问;“那个?”,嘴里嘟囔着:“这么晚来串门,也不看什么时候了”。
边说拉开门,提灯一照,啊呀妈呀!灯盏差点掉在地上,张公公叱道:“大胆奴才,圣上到此”
萧昂赋闲踱进东间时,季宝珠才卸了妆,清水素面,散了发,墨黑长发披了满肩,长及腰际,外衣已褪下,只着海棠宽袖云烟罗中衣,领口开得很低,更显玉颈匀长,露出光洁优美的锁骨。
萧昂搭眼,极为满意,赞道:“比素日上妆还强上几分”,说着,不容季宝珠答话,上前扯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一出寝宫殿门,夜风微凉,萧昂解下身上青莲鸾纹平罗披风披在季宝珠身上。
季宝珠也不多问,任他牵着走。
二人在夜色中穿行,穿过重重宫殿,走了足有半个时辰,来到一处僻静所在。
眼前一泓湖水,月光静静流泻,湖面折射出星星点点的碎银。
萧昂牵着她走上一艘泊在水边的画船,采娘轻轻摇橹,小舟平稳荡在湖面,双桨落下,击碎那一湖的碎银。
萧昂拥着季宝珠半倚船头,听船尾宫娥弄弦,清灵灵的低低琴音伴着浅唱。
半窗幽梦微茫,歌罢钱塘,赋罢高唐。
风入罗帏,爽入疏棂,月照纱窗。
月光如水,洒落甲板上,二人相依相拥,望着一轮冰月,倒悬于天,夜,静谧美好。
萧昂轻轻低语,“朕自幼母丧,常于夜深独坐湖边,清净无人,只有这一刻远离世事纷争,抛却烦忧”。
季宝珠听他娓娓道来,萧昂的生母是一低等宫妃,先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