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宝珠也不说话,萧昂切身感受到她身上撒发出拒于千里之外的冷,心一抖,莫名恐慌袭来,他是不是真的要失去她,他摇摇头,不敢相信,不会的,安慰自己道,她是爱的,否则也不会救。
此时,季宝珠却发出比她表情还要冷的声儿,“皇上,嫔妾舍命去救,这之后,二之间就完了,皇上难道还不清楚”。
这冷嗖嗖的话,却让萧昂从头凉到脚,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季宝珠看他将信将疑,又说了句;“除非时光可以倒流,回到嫔妾出冷宫那会”。
巨大的绝望排山倒海袭来,萧昂一下子懵了。
不知怎么离开的寝殿,也不知怎么回到乾清宫。
一下子瘫软龙椅里,头深深地埋掌心里,大殿上宫灯摇曳,大块金砖水磨地面一根根朱漆蟠龙柱留下的暗影,萧昂躲这暗影里,显得孤独无助。
张德全从小看皇上长大,经历生生死死,却从没见萧昂如此沮丧。
心疼地劝道:“皇上,有些心结需要时间去化解”。
萧昂半晌,抬起头,道:“真的能化解吗?”这话说得没有底气,似乎自己都不相信。
芳春端了杯热茶进来,看主子站立窗前,也朝外看了看,什么也看不见,夜黑漆漆,主子的想法她有时实是猜不透。
可又担心主子,不能不说,芳春把茶盅递到主子手里,小心地道:“奴婢不明白,皇上原来那样对主子,令主子痛苦不堪,现皇上回心转意对主子好,主子反而不理皇上,皇上如今却由着主子性闹,主子是不是还为枚青的事生皇上气,奴婢宫里呆了这么久,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个奴婢,奴婢知道主子有心结,怕这样闹下去,主子吃亏”。
芳春很少说这么多话,今儿头一次,季宝珠知道这宫女对自己忠心,是以她晚间要芳春陪寝,不要雨燕上来,她对雨燕还有很大的疑问。
季宝珠听她说完,淡淡地道:“置气要有资格,对乎的才管用”。
芳春似明白了,道:“难到娘娘是吊皇上胃口”。
季宝珠神情寥落,叹声道:“不懂,有了心爱的就知道了,这是个什么感觉”。
芳春脸红,羞涩道:“奴婢一辈子陪娘娘身边,不出宫,也不嫁”。
季宝珠道:“熬到出宫,找个普通嫁了,不会像一样,不会尝到这种痛不欲生的心碎滋味”。
芳春扭捏地道:“奴婢发誓不嫁,守着娘娘”。
季宝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热热的一股暖暖流过喉咙,滚到胃里,很妥帖,悠悠道:“还不知活到那一天”。
二更天,坤宁宫还亮着灯,陈皇后坐妆台前卸妆,秦嬷嬷看陈皇后面色不愉,知道是为了刺客的事,道:“娘娘不必烦恼,都是那季嫔闹的,满宫里就数她会点眼,不来的,怎么偏偏那时候又来了,还出其不意挡皇上身前,难道她不怕死吗?”
陈皇后想起这事就懊恼,这风头让季嫔那小贱抢了去,如今皇上眼里心里就只有她。
只这一招,季宝珠就板回所有的败势。
秦嬷嬷道:“合该她命好”。
陈皇后指甲掐下水晶瓶子里一朵打蔫的玫瑰,盯着看了会,道:“太子位虚,别让那贱得了便宜去”。
秦嬷嬷道:“皇上不是忌惮季家”。
陈皇后举起玫瑰花对着轻轻吹了口气,道:“如今这架势,还顾得了许多,皇上只要季嫔开心,什么事不肯做?”
秦嬷嬷道:“季嫔难道比皇上的江山重要?”
陈皇后道:“皇上这样的除非不动情,一动情,便一发不可收拾”。
又微微摇摇头,道:“不懂,自古夫差宠西施丢了国,商纣宠妲己亡国,太祖也曾为女冲冠一怒,他们那个不是铁骨铮铮汉子”。
秦嬷嬷听皇后说得也有道理。
突然生出个想法,献计道:“娘娘的妹子今年已及笄,不如想法子弄进宫里,娘娘也好有个帮手,或可诞下皇子,不管怎么外家都是陈家”。
陈皇后道:“这个事不是没考虑过,只是如今皇上一门心思都季宝珠身上,别无旁骛,即便进宫,也难得圣宠”。
秦嬷嬷道:“皇上看皇后面子上,也会敷衍一二,只要侍寝有了皇嗣,那还怕皇上的心不拉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