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我。”
问了一圈,村里人竟都说不是自个儿。冯平贵心里一咯噔,头上被锣抡过的地方,隐隐作痛。
“李大金呢?”他略略提高了嗓门,“刚才谁看见李大金了?”
众人你瞅我,我瞧你,都摇头。
老冯推开人墙,大步向前,一脚踹开了正屋紧闭的房门。仍是傍晚时分的样子,棺材当中搁着。然而,棺材里空空荡荡。
金子没了,人也没了。
“驴也没了,”一人气喘吁吁地跑进屋来??x?,“他骑走了我家驴。”
“好你个奸商李大金,非但不分我钱,还顺走一头驴。既然你不仁,那休怪我不义——”
老冯抄起门后的铁锹,咬牙呼唤众人。
“顺着下山路,追!谁先逮到,金子归谁!”
李大金趴在树上,乐呵呵地看冯平贵在大院里发疯。
若不是他撒尿时看见柱子在墙头上探头探脑,差点就中了冯老鬼的圈套。
如今他藏在枝繁叶茂之间,耐着性子,静待脱身的时机。
等年轻的持着棍棒追出去了,年老的拄着拐棍回屋睡了,村里的狗也不再叫唤了,月牙隐进云里,他抱着树干,一点点蹭下来。
蹑手蹑脚,转身进了后院。
他知道冯平贵的人看住了他的车,也断定他们一旦发现自己不见,定会第一时间追出去,因而金子藏在院里,反倒是最安全的,毕竟灯下黑。
为了营造逃跑假象,他还特意放跑了一头驴。想到驴的主人,大金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写了张欠条,用石头压住,搁在了圈里,希望主人明早能看见。
眼下所有人都沿着山路朝下追去,村里没了看守。他从草垛子底下摸出金子,大摇大摆地运到自己车上,一路哼着小曲,畅通无阻。
既然老冯他们堵住了下山的路,那他就一路朝山上开——他赌这盘山路是个圈。
车子飞驰,转眼出了村,山路蜿蜒,右手旁是无垠碧波。看月色照海,李大金心底无比畅快。
逃出生天后,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陡然而富的喜悦紧接着炸裂。
昨个儿还是个工厂倒闭的穷光蛋,今天摇身一变,成了亿万富翁,余生不必再为碎银奔走,唯一的烦恼就是钱多到花不完。
李大金拍着方向盘,狂笑不止。
对,他得学学怎么花钱。
先给亲朋好友都买上房,一人一套,不,一人两套,单双号轮着住。
给自己雇个司机,上坡时候专门帮他蹬自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