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很好。”路妈妈抹了抹泪,“多早晚回来的?怎么也没送个信来?”
“昨天刚到,我男人送庄里孝敬的节礼来,顺道给长辈们磕个头,今天刚见了亲戚,还没得空找你呢。”紫鱼上上下下打量路妈妈一番,眼中也带了泪意,“怎么瘦了许多?”
旁边有媳妇子好奇地问:“卢嫂子,你跟路嫂子是熟人?”
“当然是熟人。”紫鱼笑道,“小时候咱们在一处当差来着,只是后来都嫁了人,才分开的。”她看看路妈妈身后:“那是你二闺女吧?你又生了个小子?夏哥儿呢?”
“没了,是我跟他没缘份。”路妈妈勉强笑笑,“你家小子呢?怎么没带来?”
紫鱼红了眼圈:“在庄上呢。夏哥儿怎么会……”路妈妈更是忍不住想哭。
路有贵离她足有十步远,见状忙道:“哭什么呢?大节下的,仔细被管家娘子瞧见!”
路妈妈这才收了泪,命春瑛过来见礼,又抱儿子过来给旧时好友看,然后问:“你既回来了,自然是你领头了?”
“我都快认不了路了,是于嫂子领的头。”紫鱼回头对方才那媳妇子笑了笑,“咱们跟着她走就是了。”
那媳妇子于家的脸上堆了笑:“就交给我吧!我知道哪里的灯最好,还知道又好吃又便宜的元宵摊子,走,咱们先看灯去!”
她一招手,周围呼啦一声便聚上来一大群人,足有二三十个,吓了春瑛一跳。这些人有老有小,有男有女,都熙熙攘攘地跟在于家的后头,往西边走。春瑛跟在人群中,听他们议论,说今天要去的是东安门外迤北大街的灯市。走在她身边的一个少年之前就已经去过了,说起灯市上别致的花灯式样,什么玉兔灯、龙凤灯、百花灯、蜜蜂蝴蝶灯、虎头灯、走马灯……说得口沫四溅,唬得周围的孩子一愣一愣的。春瑛小心地避开他口水外喷的范围,不知不觉地到了队伍边缘。
忽然有一架推车冲了过来,车主人还在嚷:“让开让开!”眼看就要撞上,春瑛慌忙避开,等推车过去了,队伍却已离开她十多米远了。她远远看到父亲正抱着弟弟听那少年说花灯,母亲则拉着紫鱼的手聊个不停,都没注意到自己,叹了口气,正要追上去,却从路边的酒楼里冲出来一个满身酒气的人,撞在她身上。
她往旁边一跳,看到那人是个年轻男子,喝得醉醺醺的,晃晃悠悠地眯眼瞧她,笑嘻嘻地道:“小丫头,给爷再倒杯酒来……”手还朝她身上摸,春瑛慌忙避开。
酒楼里再冲出两个男子,将那人死命拉了回去,其中一个长着两撇胡子的青年朝春瑛拱拱手:“小姑娘,你没事吧?我朋友一时喝多了,希望没吓着你。”
春瑛借着酒楼透出的灯光,看到那男子长相清秀,只是两撇八字胡显得他十分老成。但她心里还是忍不住嘀咕,这人看上去至少也有二三十岁了,怎么皮肤那么白晳水嫩,简直跟崔家小姑娘有得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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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春临 八、花市灯如昼
那男子见眼前的小丫头只是盯着他的脸看,并不回答,以为她是被吓着了,便把语气再放缓三分,道:“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我朋友只是喝醉了说胡话,并没有坏心。”语气十分温柔可亲,却让人觉得是在哄小孩子。
春瑛清醒过来,微笑道:“没关系,我没事的,你去照顾你朋友吧。”
那男子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正好在这时听到友人在楼内大喊自己,当中杂夹着醉者的胡言乱语,只得再拱拱手,匆匆回到楼中。
春瑛压根儿没发现自己说的话以及语气跟现在的年纪不太相衬,权当这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就快步追上队伍去了,隐隐还能听到身后传来那男子与友人商量着要把喝醉的朋友送回家的声音。
路有贵正抱着小虎四处张望,一见女儿跑过来,忙道:“刚才跑哪儿去了?叫人担心!”
春瑛笑道:“人太多,一时冲散了。我这不是追上来了吗?”
路有贵仔细打量女儿一番,见她没事,才示意她快跟来:“走吧,大家都在等你呢。”
一行人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来到了灯市。春瑛一路观察下来,判断这个“京城”应该就是北京,不但气候相似,连街道也有许多相同的地方,不过差异也不小。想想这有可能是几百年前的北京,她就不觉得奇怪了,能穿到比较熟悉的地方,她也能稍稍安心些。
方才一路行来,已经见了不少花灯,但都是行人或路边的住户零散挂出来的,一进灯市,却又截然不同,真真是火树银花、缤纷璀璨。春瑛只觉得满眼都是光,红的黄的绿的蓝的,又有无数的花样,让人目不暇接。
这里的花灯多是用细篾扎成,糊上各色彩纸或薄纱做的,手工十分精巧,有些表面上还画了精细的图样,更难得的是还有许多种机关夹杂在里头。走马灯已算是简单的,有些会扇翅膀的蜂蝶或鸟儿,会舞动双螯的螃蟹,摇头摆尾的老虎和麒麟,举手作揖的金童玉女,以及咧着嘴笑呵呵地点头的福禄寿三星……春瑛在现代也见过很多融合了最新科技的元宵花灯,但还是看得目不转睛。
起初她还十分惊讶,心想古人怎么能做出这些来,直到发现那些机关其实都是简单的人工操纵后,才恍然大悟。
灯市上除了花灯,还有别的玩意儿。有小贩支了摊子摆卖各种应节物品的,有占了地儿舞刀弄枪卖艺、或是耍杂耍玩喷火的,也有人用小车推了大铁锅出来卖热腾腾的元宵。穿越女必备食物之首的冰糖葫芦,也有小贩扛了挤在人群中高声叫卖。春瑛没被这些零食吸引住,只是纯粹看热闹,倒是同来的几个大小孩子,已经忍不住围在小贩们身边,眼直盯着那些食物,任自家父母长辈怎么喊,都不肯挪动半步。后来还是大人们勉强花了几十个钱,买了几串冰糖葫芦,才把他们拖走了。
春瑛的安静乖巧让大人们赞叹不已,在路家夫妻面前夸了又夸,当中以卢家嫂子紫鱼夸得最多。路妈妈谦虚地贬了女儿几句,偶尔得意地瞄瞄其他咶噪的孩子,回身买了一支冰糖葫芦塞给女儿:“吃吧,当心别弄脏了衣裳。”
春瑛望着手里的红果果,有些无语,左右瞧瞧,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倒也罢了,就是糖太黏,果肉也有些涩。扭头看见同院的马小东、马小西两兄弟正盯着自己,一脸渴望,她咬掉头一个果子,便把东西丢给了马家兄弟,看着他们欢天喜地地分去了。
一只温暖的大手盖住她的脑袋,春瑛抬头一看,原来是父亲路有贵。后者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听到儿子咿咿呀呀地朝另一个方向叫,原来是看到一盏漂亮的灯,忙抱着他挤过去。
人人都在看灯看热闹,说说笑笑的十分开心,春瑛站在原地,不知为何,有些落寞。
她想起了去年的元宵节,她拉着老爸老妈去文化公园看灯,当时还有烟火表演,场面比现在还要热闹。她当时买了一盏花灯提着,又吃了许多小吃,什么新疆烤羊肉串啦,天津馃子啦,萨其玛啦,姜酥排叉啦……记得老妈当时也买了一串冰糖葫芦,说是想重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