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不是军文,所以要说的重点不在这些有关部队训练的话题上,下面的才是本文的正题,上面都是必要的铺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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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连长宣布侦察连将进行一次摸底考核,因为集团军的侦察兵比武大赛不久就要举行了,师里下了死令要求今年拿到冠军锦旗,团里决定从本月开始每月进行一次考核,魏连说完了指导员又进行了一番动员,最后在弟兄们热烈的掌声和高昂的口号声中结束了他带着广东腔普通话的讲演。
过后魏连单独找我谈话,问我参军前在音乐学院学作曲的事是不是真的,我说当然是了,连长拍拍我的肩膀连连说好,还说这次就看小金子你的了,一定要给咱们团露脸啊,我就奇怪了,我业务再好也是个新兵,和班长们的差距老大一截,比武这么大的事怎么能轮到我给团里露脸呢?
连长说不是比武的事,你小子还不够那个资格,我说的是集团军文艺汇演的事。
我这才恍然大悟。连长又提到死命令,说团长政委说了,咱们团这次誓死要拿第一,一共有两个杀手锏节目,一个是合唱一个就是你了,你小子一定要准备出个惊天动地的节目出来不然军法从事。
大家可能不理解军人对荣誉的渴望,争强好胜的心理已经彻底的融入进了他们的血液之中,不止在军事科目上各个部队明争暗斗,甚至卫生评比上都要争个头破血流,都有不争第一死不罢休的精神,更别说文艺汇演这么大的事上了,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军中的宣传队文工团运动队多如牛毛了,这些都是可以露脸拿荣誉的重要手段。
还不理解么?那就去看看连队之间的拉唱,就是战士在一起大吼着合唱,两个连队间轮番唱,开始还是比谁唱得好谁会的歌多,到最后一般就是比谁的嗓门大了,想想看,连无关痛痒的嗓门大小都要比个高低,那这极其露脸的文艺汇演就更不用提了。
于是我便在团里高度重视下开始了所谓的创作,连正常训练都让我停止了,要我专心的创作争取在汇演上一鸣惊人。
我被关在营房里苦思冥想着,要怎么样才能一鸣惊人呢?结果是我打算写个歌拿到汇演上唱。但乐器呢?钢琴是肯定不能给我准备了,电子琴也不可能,团里没那个经费,当时地方上流行校园民谣,我就想来个部队民谣,于是就要求团里给我买把吉它,团里回话说想法好,支持,但协理员却不肯掏钱说没经费,还问我能不能用二胡代替,我哭笑不得,找团长申诉,团长气得拍桌子大骂,但没办法,刘协理员可是标准的倔头团长拧不过他,所以自掏了腰包给我拿了一百五十块钱。
趁着周日休息,我借了老王的破车赶到县城买了把红棉木吉它。
曲子好写词难填,正当我为了歌词挠头的时候三班赵亮的一封信提醒了我,李春波不是写过一封家书么?我也照葫芦画瓢的来一个不就行了么?于是三天之内我第一首严格意义上的作品便出世了。
很快汇演的日子就到了,我们连被选做团里的代表出席了在军区礼堂举行的汇报演出。哎,部队到什么地方都是老样子,在演出开始的一段空闲里,集团军直属的各个部队就开始轮番的吼个不停,战士们声嘶力竭的大声合唱,生怕被别的部队比下去,整个礼堂都在战士们的嗓门下颤抖着。直到演出开始才平静下来。
我的节目被排在了第六个。坐在后台,我涂着红脸蛋抱着吉它一遍遍在心里哼唱着我的歌,胃也一阵阵的抽搐——我紧张啊,被赋予了这么重的任务我一个半大小新兵蛋子能不紧张么?再说台下还有几千只眼睛看着,我哪经历过这么大的场面啊?
前面演的是什么节目我都不知道,光紧张了,直到舞台监督拉我我才反应过来,原来到我的节目时间了。慌慌张张的我抱着吉它,踢着正步走到舞台中央—那里支着两只麦克风,还放了把椅子。
台下鸦雀无声,我放眼看去,一片黑鸦鸦的板寸头——都是和我一样的小兵,于是我就不紧张了,是真的不紧张。
敬了个军礼,我坐了下去。这些都是过场的时候安排好了的,军区宣传部的人一再提醒我们不要忘了军礼,要知道台下不止是部队,还有不少军民共建的地方单位领导呢。
走了几个分解和弦,我的歌声便响了起来,通过麦克风经过扬声器传遍礼堂的各个角落:
妈妈,妈妈,您还好吗?
您的来信我昨天已经收到啦,别担心,别难过,儿子在部队挺好的啊吃得香睡得好还长高了那
妈妈,妈妈,要注意身体啊不然儿子在部队会担心的啊虽然我拿着枪天天站在哨位上但我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家想着妈妈您啊
妈妈,您知道吗,昨天我受到表扬啦,班长还说,明年我就可以放假回家看看妈妈啦。
噢妈妈啊妈妈,儿子一点也没觉得苦和累啊穿上军装,我也从没感到后悔过因为我知道,这是我在尽对祖国的义务那……
在今天的眼光看来,这简直算不上是歌词,纯属于大白话,但我知道我再也写不出来了——因为再也没有了那种感情。
结束的时候,我才发现泪已经流了一脸。雷鸣般的掌声中我站了起来,对着台下全体起立大力鼓掌的兄弟们敬了个军礼然后踢着正步下去了,同时脸红的想这次脸可丢大了,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淌眼泪……
但我下去后连里弟兄们都说好,还说自己也掉泪了云云,我压根就没信,肯定是这帮家伙安慰我,直到后来晓丹和我说了我才相信,她说她当时在台下也哭了,还说旁边连队的几个男兵当时就嚎啕大哭,还直叫妈妈妈妈的~~~
结果我为咱们师争了荣誉,集团军的宣传队和军区文工团的一帮专业半专业的这次都出节目了,但我还是把他们比了下去——第一!!
当天师长就摆开了庆功宴——他不能不高兴,这可是有史以来咱们师第一次在汇演里这么露脸,以前连前十名都没进去过。师长有些喝高了,一张黑脸红得发紫,拉着我的手连说感谢,然后就一再拍我的肩膀,把我打得生疼但还得站得笔挺,首长面前一个列兵功再大也不能放肆。
师长还拉着一帮首长和举着锦旗的我合影照相,至今我还保留着这张照片—在一帮身着将校尼的军官簇拥下,一个脸黑黑的小列兵齐胸举着大红烫金的锦旗傻呵呵的站在中间,笑得极其不自然,而且还露着一口大黄牙—我是四环素牙。
《绿色的回忆》(二)
回到驻地,团长政委倒是没象师长那么高兴,他们认为原本该属于团里的荣誉被师里抢去了——那面锦旗就被师长拿走挂到师部里去了。
但有什么办法?在部队里,尤其是野战部队里大一级是能压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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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毕竟还是给团里露了脸,团长特意放了我一天假,于是我便在弟兄们羡慕的眼光下穿上久违的便装——其实我也就那么一件上衣。又向老王借了车子到镇里去美美的逛了一天,还特意去录像厅看了几个三级片,要不怎么说“当兵三年老母猪赛貂蝉呢”,此话大大的有理呢。
都是正处于发育期的半大小伙子,再苦再累的训练也不能压抑我们那青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