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之!”老相国被一小白脸公公急匆匆带进来,抬袖让宫女宫人们快速退下去,示意皇后表妹不要动这么大的怒,道:“肃安王在皇宫嚣张狂傲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敏之你怎么还没看清楚?我们若要让他滚出皇宫,就只有先摘了他的脑袋,一刀解决掉他。现在我们的好运来了……”
“什么好运?”帐帘后的夏皇后这才收住怒气。
“他准备下个月迎娶漓夕,我让漓夕在他们的合卺酒里下毒,赐他一杯穿肠毒酒,送他归西。”
“漓夕答应了?”夏皇后听闻一顿,缓缓起身,凤冠和凤袍上的宝石珠片在她走动间煜煜闪光,华贵而优雅。她从帐帘后走了出来,微微躬下身,朝那地上的黄金蟒伸出手臂,黄金蟒便‘咻’的一声窜上她的手臂,安静盘在她肩上。
她轻抚蛇脑袋,朝老相爷缓缓一笑:“这一次,漓夕无论如何都要嫁,倘若不嫁,相爷你就提着自己的脑袋来见本宫!”
“敏之!”老相爷浓眉一皱,为她的无情感到不悦。
“叫本宫皇后娘娘!”夏皇后高傲的侧过首,缓走几步,坐到凤座上,伸出她戴满扳指的玉手,优雅吸着水烟,“假若下毒失败,就让漓夕与宗正勒宸圆房,最好还能生一个小世子。”
“那漓夕怎么办?她这辈子就毁了!”
“她只是我们手中的一颗棋子,时机到了,就派上用场,完成她自身的使命!”夏敏之面色一冷,把玉手中的水烟放了,眯眸厉声警告他,“别真把她当做你女儿!当年我们救她,就是为了让她日后杀宗正勒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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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将近,相府在紧锣旗鼓准备婚宴,肃安王府送来了好大几箱子聘礼,上等的朱钗宝玉、绫罗绸缎将整个大厅塞了个严实。但迎娶那天,相爷却发现漓夕和墨舞不在房里。
肃安王送来的凤冠霞帔被剪子剪成了碎布,躺在地上,极端讽刺。
他脑中一黑,急急忙忙往门外走:“快快派人去肃安王府,说小姐身染重疾,需要把婚期推迟几日!快快去!”
想了想,又觉不妥,只有硬着头皮自己亲自前往王府一趟。
肃安王府,宗正勒宸正在书房议事,并未换上喜服,不急也不喜。当听相爷说漓夕病了,他抬了下头,定定看了老相爷两眼:“是病了?还是逃婚了?”
他手上还在翻动折子,话音一落,低下头,继续办他的公。
相爷伸手抹抹额汗,有些手足无措:“小女贪玩……”
“行了。”宗正勒宸冷冷打断他,抬抬手:“等找到她,再补婚宴。本王现在有要事,相爷慢走不送!”
“王爷,那婚事可还作数?”相爷讪讪问道,只觉宗正勒宸的样子太事不关己了,让他心里不踏实、不舒服。但王爷不给他答案,让小厮请他出门。
门外,他刚要穿过长廊,走出这王府,忽见王府里开了大片大片的紫薇花,一素衣女子站在花下跳舞,黑亮的长发没有挽髻,全部披散肩头,裙摆翩跹,露出脚踝。双腕、细腰、纤背似蛇一般扭动,非常灵活优美,是一种他没见过的舞蹈。
他看了一眼,灰眉一皱。这不是王爷的新妾么?听说此女子身姿非常柔软,喜爱穿一种草编的裙子跳舞,把双臂、玉腿和腰肢全露出来,非常活色生香。
不过这种舞,此女子只为王爷一个人跳,平日的时候,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以香扇遮面,身上没有一丝风尘味,静如处子,简直不食人间烟火。
现在能看到她在花下起舞,实属难得。
女子回首见有人在看她,玉颊一赧,匆匆掩面而去。几个丫鬟跟在她后面,回首不悦看了相爷一眼,帮主子挡住外人的目光。
相爷回过神,眉头皱得更紧,宽袖一甩,挥袖而去。
难怪肃安王对迎娶漓夕这么不上心,原来是被新妾迷住了!这新妾,确实很难让男人不坐怀不乱,简直就是下凡来诱惑男人的。
还有漓夕,怎么能给相父扔下这么大的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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漓夕一袭石青色男儿长衫,纤腰束玉带,一头青丝高高束起,手执一支七孔紫竹洞箫,站在秦淮河畔。
湖中是她的波光丽影,放在她红唇边的洞箫,吹出的是一曲带着江南宛然清恬的【忆和卿】。她不尊父命,选择在大婚之日,带着墨舞来到了这里。
她在等莲花丛里的那一艘画舫出来,和卿站在船头,与她萧笙和鸣。然而,她等不到和卿,和卿回了师门,被他的三位师父召回去了。
不久之后,和卿剃度为猎妖师,不再与她相见,连朋友也做不成。
“小姐,我们回吧,起风了。”
“嗯。”她收起洞箫,翻身上马,与墨舞沿着秦淮河畔,一路往城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