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他示意她坐过来,俊颜清朗,下巴干净,暴怒的狮子已不复见,“毛博山纠缠你多久了?”他淡淡问着,嗓音不带感情。
她长长的发丝正滴着水珠,滚到她修长的脖颈上,冷到心底,“十五年。这个问题跟案情有关系么?”
“跟案情没关系。”他眸中闪过一抹惊讶,直起身子,将桌上的一叠资料推到他面前:“这是律师给我送来的起诉方案,以打劫皇家银行的运钞车、挟持我未婚妻、杀人纵火的罪名起诉他,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她戒备的拉开与他的距离,如坐针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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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勾唇冷笑道:“放心,我对你的身子还没非分之想。不过我对你‘韩峻熙青梅竹马’的身份很感兴趣。你不想知道这几天是谁给我打的电话?”
“谁?”她就知道他是在迁怒!而且跟峻熙有关!
果然,他站起身了,从书桌上的卷宗里抽出一张大红的喜帖,放在她面前,“他们在加拿大结婚,是旅行结婚,游遍整个澳洲。”
妖红的颜色,烫金的大喜,她忐忑不安的翻开,看了一眼,安静合上。这与她有什么关系?新郎藤原灏,新娘裴云姿,她一个也不认识。
“呵。”他似笑非笑看着她,唇线抿直,早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踱步到落地窗前,望着玻璃上自己高大的身影,“这几天给我打电话报喜的,正是这两个人。如果你不认识新郎,我可以给你打过去确认一下。”
“你为什么要这么执着?”这么执着的让她认识那个让他三番四次在电话里动情绪的人。她现在可以肯定,这个男人来基隆港是为了散心,与裴妍奚暧昧不清是为了发泄,与她订婚是为了演戏!
她不知道敖老先生与他说了些什么,但她知道,话题一定跟他未来的妻子有关。而他刚才的情绪反常,跟峻熙有关。
他转过身,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也没有给她道歉,只是给她冷冷递过来一支已经拨了号码的手机,“接吧,听听这位准新郎的声音。”
手机里在嘟,她接过的时候,那边已快速接起,却是传来一道女子声音,“宸,你真的不来吗?”
016
女子的声音犹如珠落玉盘,动听之极,又如裹上牛奶的黑浓巧克力,散发一股致命魅惑。她听着,却如遭雷击!
如果这个女子将那个‘宸’字换成‘哥哥’,她一定会以为她就是当年那个在墙内欢快叫着‘哥哥,你快过来’的女子!一个人的年龄会变,但声音永远不会变!
“宸,怎么不说话?”电话那边的女子绵言细语起来,带着浓浓的思念与淡淡的失望,“听说你也要订婚了?如果……”女子明显在那边咬了咬唇,“我是说如果。如果你现在飞来加拿大,我就不跟他结婚,好么?”
那声音竟是卑微与乞求的。
她沉默,心却在翻江倒海。这个世上,会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么?那么,也有音色一模一样的两个人?这个声音她是记得多么深刻入骨呀,曾反反复复钻入她的噩梦里,化成一张张张狂的笑脸,取笑她身子的肮脏。
她是羡慕这个女子的,羡慕她有那么疼爱她、宠溺她的哥哥。可又是恨的,恨她夺走了‘哥哥’的注意力,让墙内那个男子若无其事从她身边走离,一笑而过。
总之听到这个声音,她很痛苦,身子瞬息冰冷僵硬,险些拿不住电话。
“宸,你不来算了!”电话那头见这边一直不出声,‘啪’的挂上电话,结束了通话。
“感觉如何?”旁边的男子紧紧盯着她苍白的脸,以为她听到的是藤原灏的声音,扯唇讥讽笑了笑,“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参加他的婚礼?”
他想他是嗜杀残忍的。
这个愚笨的女人本来可以就这样被蒙骗一辈子,守着那份可笑的期盼,安安静静过完余生。可是他的心在痛,尤其是在看到她极力维护那个负心汉,心甘情愿跳进他给她挖好的坑,只为保韩峻熙平安时,他体内的报复因子就开始肆虐了。
他想要这个女人跟他一起痛,让她也尝尝那种被守护多年之人狠狠抛弃的感觉,大哭、大笑、大闹或撕心裂肺。最好能让韩峻熙知道,他的女人也爱上了他敖宸,也一脸娇媚的躺在他身下辗转承欢……
想到此,他剑眉拧紧,脑海清晰划过两个月前在加拿大发生的一幕幕。
“敖宸,你永远不明白我在想什么!我们虽然青梅竹马,可你从来不知道我只是想要你多陪陪我,听我说说话!我们的结合,不是两家人的理所当然、多年来的水到渠成,而是激|情的释放,身与心的融合!”
这个泪眼朝他吼、衣衫不整、将风尘仆仆赶去加拿大的他往门外推的女人,是他守护了多年的珍宝。从她国中毕业,出落成一个水灵灵的小天使,他就移不开眼了。
他很庆幸裴敖两家早已默认他们的婚姻,从她出世,裴家老太就将她定给了他做妻子。她有先天性瓣膜病,出世不到一周就被送到了国外医治,在国外接受教育,直到十一岁才回国。
那年,她穿了一身洁白的公主裙,|乳白色的蕾丝,衬上她细细白白的肤、高挑纤细的身子骨,像极一个落入凡尘的天使。等两人走近,她敛着细细长长的水亮大眼,轻咬她粉嫩的唇,怯怯喊了他一声‘宸哥哥’。
很柔美很清脆的声音,如小猫嘤咛。抬起眸,那细细长长的眼睛竟是狐媚的上挑,闪动最干净的眸色,澄澈如水。那一瞬间,他想到了白狐,一只害羞的白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