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皇帝没有说什么。坐在书案后面,似是思考着什么。好一会儿后,他才抬眸,眼神里闪过一丝丝的疲惫神色,还有隐隐的担忧。
“丫头,他还没醒吗?”
苏澜依心里狠狠一震。
他是怎么知道的?!在王府的很多下人那里,彦琛受伤的事情都是瞒着的。整个七王府也只有自己,修夜和小南那丫头知道。要说修夜说出去那是不可能的,小南虽然是大大咧咧的,可是这件事苏澜依严肃地正告过她,她还没这个胆子泄露……
难道说王府并不安全?
这更加不可能了!那一批批的天山影卫,据修夜说是日日夜夜守在王府周围的,严禁任何人打扰彦琛养病休复。影卫是何种人?就算是那天那个戴着面具的人想要进王府探听消息也是不可能的吧。
突然苏澜依的心里掠过一种凉凉的感觉。眼前这个皇帝,上次自己来见他的时候,他的样子一定是知道十多年前的那次畸形皇子事件的,可是他居然隐忍了十多年。一直在暗处看着自己的那几个笨蛋儿子作威作福,勾心斗角。
也许,最可怕的人……
是他。
“奇怪吗?我会知道?”看着苏澜依一脸震惊的表情,祁御天就知道这丫头是被吓到了。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子要如何应对。
彦琛……想起那个绝世的男子,还呼吸微弱地躺在澜艾居里,苏澜依的心就忍不住抽痛起来。每一天每一天醒来,她都是期盼着身边的人抱着自己,对自己说着温存的话语。可是每一天每一天醒来,却都是睡着,叫不醒喊不应。
眸子里染了一层忧郁的色彩,苏澜依淡然的语气霎时增添了一抹失落,道:“还没有。彦琛他……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来。”
长叹了口气,祁御天缓缓道:“丫头,琛儿他会醒来的。你不是一般的女子,所以朕才放心把他交给你。”
微微一怔,苏澜依抬头看向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
他的脸上是黯然的神色,跟之前苏澜依看见的他的傲气与狂霸完全不同,相反有一种亲近的父亲的感觉。突然,苏澜依感觉到很悲哀,这就是皇家的人必须付出的代价么?连一顿一家人一起吃的饭都是一种奢侈。
“谢谢……父皇……”
慢慢顿了顿,苏澜依才把这句话说出口,对于眼前这个暂时是一个父亲身份的人,她无法说出冰冷淡然的话出来。
只是希望这一句“父皇”可以带给他些许的安慰吧。
祁御天在听见这一句“父皇”的时候,震惊之中是欣喜的神色。
想了一下,苏澜依继续道:“嗯……父皇……不知道,上次说的要我一定要做到的事情,是什么?”
这大概是他今天叫自己来的目的吧……
“嗯。丫头挺聪明的,都能猜到朕找你是什么事了。跟朕说说那天的事情吧,你们怎么逃出来的?”
话说到这里,苏澜依自是不会再惊讶了。他是皇帝,普天之下莫非黄土,而对于他这样一个精明至极的皇帝来说,发生了什么事怕早就是了如指掌吧……
整理了一下情绪,苏澜依慢慢道:“那天,本来他们两个是要死的,只是在下手的时候,修夜怔了一下。那个出来保护戴面具的男子的黑衣女人,是紫色的眼睛。”
说到这里,苏澜依停顿了一下,发现座上的皇帝抚着额头的手竟是轻轻颤抖了一下。难道说那个紫色眼睛的女人有猫腻?压下了心里的疑惑,苏澜依继续道。
“就是那么会儿,那个黑衣女子就放了迷雾然后带着那个戴面具的男子逃走了。那时,石室就开始震动了。是早就守候在石室外面的影卫把我们救出来的。”
苏澜依原本是想隐瞒天山影卫和修夜的存在的,不过她走了一步险棋。看那皇帝自然的神色,苏澜依知道他一定是早就知道了影卫和修夜的存在,既然如此再试图隐瞒就是傻子的行为了。还不如告诉他,反正彦琛的心思里绝对没有谋反这回事。
不会威胁到他的皇位,那么就是安全了吧。
沉默了一会,皇帝淡淡道:“丫头,你要一定答应我做的事,就是放过那个戴面具的人。”
这是在苏澜依意料之中的,只是从亲耳听见这些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心上的某一处还是被温暖了一下。
手心手背都是肉,儿女的自相残杀,最痛苦的人怕是皇帝吧。
“好。我答应。”
对于那个从小就过着艰苦生活的落难皇子,苏澜依对他的恨并不是很深。毕竟他也是当年那件事里面的受害者,只是无法原谅和介怀的是他对彦琛的伤害。
不过事已至此,彦琛也受到了重创,兰妃亦是已经疯癫,那么他的仇可以说是报了吧。两不相干,只要他不再起什么歹念,她自是不会再找他的麻烦。
“父皇,想过要他回来吗?”
闻言,祁御天皱了眉,不无黯然地说道:“他会回来吗?就算是朕要他回来,他也不一定会回来。随他去吧,他受的苦也够了,就当是当年的五皇子是个畸形的胎儿,已经葬了吧。”
是啊,进了皇室,就意味卷入了各种各样的阴谋和圈套里,一个不小心就是尸骨无存死不瞑目,在宫外过着他逍遥的日子未尝不是件好事。
“嗯,还有一件事。”苏澜依想了想,继续道。
“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