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府的田庄以及小古家村和大古家村的田间地头儿上,人们喜笑颜开地收割着冬小麦。
锦阳城的农官是提前两日过来的。他背着褡裢走在田间地头儿上,先是从古府田庄上掐了六七个麦穗儿小心地收好,接着去了小古家村和大古家村那边,同样掐了一些麦穗收好。
当地的父母官于县辅也在。他是一早带了官差过来的,此刻正站在烈日下与围观的农人们讨论收割中的冬小麦。
晚到的萧知县下了马车,看到眼前金黄的麦穗与忙碌的农人,向来严肃的面容上有了笑纹。
青舒在县城呆了三日便向萧知县和萧夫人告辞。萧夫人极力挽留,青舒解释说地里的冬小麦就要收割了,必须回去亲自盯着。萧夫人这才放人。同时,萧知县要青舒晚走一日,因为他要亲自送青舒回去,顺便看青舒的冬小麦。因此,青舒在县城多留了一天,并在第五日清早城门开启的当下与萧知县一道离开县城,回到康溪镇上。
萧知县惦记着古府的冬小麦,进了古府连口茶水都没喝就出来了,并急急赶来了庄子上。
于县辅迎上来,对着下马车的萧知县见礼,“学生见过恩师。”
“不必多礼。刘大人在哪里?”萧知县放眼四望寻找农官的身影,无非是想知道古府田庄上的冬小麦的收成与去年相比如何?当然了,这才开始收割,实际的产量还不知道。可他急,想听听农官预估的产量是多少。
“刘大人去了小古家村的麦田里。”于县辅知道萧知县想问的是什么,“刘大人预估过了,古府的麦田亩产比去年高出一至三升,大古家村和小古家村的村民种的麦子亩产与古府去年的产量不相上下。”
“好,好,好。”萧知县听了高兴,连说三个好。他走进麦田里,一脸喜色地弯下腰抓了一根割下的麦草,并将麦草上的麦穗儿放到掌心里搓了一下。麦粒儿离了麦穗儿,粒大而饱满。他不住点头。
于县辅跟在萧知县的身侧,从师爷手里接过陈年的麦穗儿拖在掌心里,“大人,这是去年的麦穗儿,您比对比对。”
在萧知县和于县辅讨论麦子的时候,不远处,和萧知县一道儿来的青舒站在田间地头儿上,看着喊叫着跑进麦田里的四个身影嘱咐,“小心点儿,没有割倒的麦草不许碰,割倒的不许踩到麦穗儿上。麦粒儿掉到地里没法儿收。”
陈乔江头也不回地大声喊,“知道了,知道了,姐姐太罗嗦了。”
青阳不干了,“你说谁罗嗦?”
跟在他们两个后头跑的洛小荣和灏跟着起哄,“对啊,对啊,你说谁罗嗦?”
陈乔江心知不能搭这个话,拐了方向,跑到了正弯腰割麦子的吴管事身边,“镰刀给我,我试试。”
吴管事可不敢给他镰刀,手上割麦子的动作不停,张口便拒绝,“这可不行。小姐交待过了,少爷们不可以碰镰刀。”
陈乔江切了一声,不再惦记镰刀。因为他知道,青舒一向说话算说,说不行就不行。若是他敢耍小聪明违背青舒的意思,等待他的不仅有拧耳朵的惩罚,还有抱了写着“我错了”三个字的木板在府里走三圈儿的惩罚。他觉得拧耳朵无所谓,男子汉不怕那点疼。另一样可就不行了,他觉得那样很丢人,对男子汉而言太没面子了。
这时候,拉麦草的牛车到了。
青阳冲在最前头跑过去,“我来,我来,我要牵黄牛。”
吴小山哎地答应一声,把黄牛的缰绳交给青阳,然后说道,“少爷,小的说停,您得让黄牛停下来。小的说走,您得赶着黄牛往前走。”
青阳说知道了,美滋滋地牵着套车的黄牛往前走。
洛小荣手里抓了几根掐掉麦穗儿的麦草挥舞着赶黄牛,想让黄牛走快些。麦草不痛不痒地打在黄牛的身上,黄牛理都不理,照样慢腾腾地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尾巴走路。
见有好玩儿的,陈乔江立刻跑了过来,爬到慢腾腾地挪动的牛车上,然后站在牛车中间的位置叉腰大喊,“陈大将军在此,各将士听令。”
青阳听了,回头喊,“下去,下去,你连我都打不过,连兵丁都当不成,当什么大将军?”
陈乔江鼻孔朝天地说道,“我就是,我就是大将军。”
灏拿地里的碎土块儿丢他,“爹才是大将军,你不是。”
“臭小子,你找打。”陈乔江说着从牛车上跳下来。
灏对着他做了个鬼脸,转身逃开。
青舒在地头儿上站着,看他们打闹的高兴,于是打消了带他们进庄子的主意,嘱咐丁管事盯着他们别让他们捣乱,并留了一半的随从下来,自己则带了一半的随从进了庄子。
庄子上的男人们在地里忙,庄子里的妇人围着灶台、围着井边忙。
井边有洗衣物、晾晒衣物的。当院搭的简易茅草棚里有摘菜、洗菜的,有处理刚送来不久的猪肉的、有和面的。这个茅草棚占去了当院的半个面积,由十六根碗口粗的木头柱子和茅草苫盖的棚顶组成。如今天热了起来,男人们不愿意挤在食厅里吃饭,所以搭了这个棚出来。这里空气流通又能纳凉,对于在烈日下干活儿的人而言是个吃饭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