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哥哥跟你们一起好了。”萧香起身走过去,弯身在他脸上亲一下,“晚点我和李伯去宗府给你买回来。”
“好!要胖老板多给些花生米喔!”
“还得陇望蜀了你。”安乐低斥,回房换身衣物,出门。
楼下平地上的雪已经被铲除干净了,一处处雪溶化后的水洼,踩上去后,感觉寒意透过坚韧厚实的牛筋鞋底刺激脚板脆弱的神经,浑身禁不住的哆嗦了几下,安乐飞快奔向车子,钻进去享受室内温暖如春舒适宜人的空调气息。
“很冷么?”牡丹把小家伙放置他膝上,顺手摸摸他的脸颊,是有点凉。
“当然,温室跟寒冻又无遮拦的地方可不是一度两度的差别,是几十度呢。”瞥见他搁在方向盘上的手裸着,便摘下自己的手套递过去。
“不用。”牡丹放慢车速经过拐角,神态清闲,“本来是要拿的,但出门的时候又忘记了。这种天气早已经习惯了,跟红茶岭那种积雪一米多厚、白天气温零下十几度夜里零下二三十度的地方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别担心。”
“谁担心你了。”安乐撇过头不再搭理他。
牡丹扫了他别扭的侧脸,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转跟安宁搭话,听他巨细靡遗的讲这几天的所见所闻,大及少年宫的即兴绘画比赛,小及李记的米饼,叽叽喳喳像只快乐的小麻雀。
停好车,跟在几个青葱时尚的少年后进电梯,上到十五楼,一群人蜂拥而出,震耳欲聋的打击乐声传入耳,安乐揪起围巾尾端捂住安宁耳朵,眉头堆了起来。“这电玩城里的音乐毁灭性十足,这些孩子怎么受得了?耳膜估计都穿孔了吧。”
孩子?牡丹忍俊不禁的搂住他肩膀。“别忘了你也是跟他们差不多大的孩子,甚至比其中一部分人还小。”
“这时候你又想到我是孩子了?”安乐斜眼睇他,“这世间真是什么事都有借口,不管占不占理,反正占优势的人就占有主导权。没人道。”
“人道主义是在资产阶级革命时期起到了反对封建制度的积极作用,它不适用于现在。”牡丹清闲回答,拉住他的手进入人声鼎沸的宽敞室内。这才发现原来那毁灭性音乐不是从碟片里放出来的,而是现场表演的——室内左角落力布置了个小舞台,一群人围在四周看着台上四个穿着很嬉皮的年轻男孩子旁若无人的打爵士鼓、弹电子琴、电吉他和贝斯,而曲子显然就是D吧里常放的烈性摇滚。
“买了……”刚说两个字,安乐就发现自己可怜的音量被机械声吞没了,索性闭口,换目四顾,找到目标,直接把人拉到左侧游戏柜台,一一浏览,用最快的速度选了最新款的平版游戏,然后询问安宁意见。
安宁点头:“就这个好了。”
店员闻言笑眯眯的打包,收款找零,动作灵敏迅速,在三人离开时又追上来送了个巴掌大的泰迪小熊给安宁,道了声“新年好”后又返回展台。
踏进电梯时,安乐掂了掂小熊,笑道:“人可真好,大雪封不住火热的心啊。”
“真情撒满人间?”
“嗯。”安乐非常严肃的回答,额头抵在牡丹肩膀上颤笑不止,一阵熟悉的电话铃声突兀的插入,他伸手从牡丹口袋拿出电话,扫了一眼便塞进他手里,退后两步靠墙。
“要跟我一起去吃饭么?”牡丹挂了电话,转头问。
安乐愣了一下,垂下眼帘,摇头:“不了。李伯和萧香还在等我们呢。你要是赶时间就先走吧,我们坐公车回去。”
“不赶,我送你们。”
到楼下时,安乐牵着安宁下车,转身欲跟牡丹道别,围巾突然被他拉住,整个人朝洞开的窗口倾,温软的嘴唇贴上来,停顿三秒,他漂亮的脸如隔了层氤氲水汽般温润润的笑开,镜花水月般,看得安乐一阵脸红心跳,碰了烙铁似的急急跳开,垂下眼帘看车轮子缓缓滑动,退出视线。
年初三时,雪依然纷纷扬扬,安乐已经六根清静的在家里窝了两天,洛扬一早就抱着一大箱东西过来拜访,还没吃午饭又被数通电话给叫走了;中午,安宁巴在窗口又不安分了,直闹着要出去玩,哭叫哀求……十八般武艺全上阵,家长总算是妥协了。
开着车走走停停,吃喝玩乐,待从温室园林出来已经是华灯初上了,四人去福字号买了个小年糕后便打道回府,车子还没开到北门又停下,安乐下车,目送他们离开,拉紧围巾在路灯杆旁踅来踅去,一阵夹雪的寒风扑面吹来,脸皮彻底被冻得没知觉了,伸手搓了搓,只觉得痛,忍不住低咒这鬼天气这……
“安乐,上来。”牡丹摇下车窗叫他。
“怎么这么慢啊!冻死我了!”安乐哆哆嗦嗦的爬上副座,把气温调高,脱下手套搓搓手再捂捂脸,一张脸上白一块红一块,像冻伤了似的。
“过来我帮你暖和一下。”牡丹笑盈盈朝他伸手。
安乐从善如流挪过去,拉开他颈上的围巾,脸贴近他温暖的皮肤,果然是比任何人工制造的暖气都舒适有效,丝丝缕缕的暖意从脸部传递到四肢百骸,全身细胞都变得暖融融的了。轻吁一气,抬眼仔细观察这段近在咫尺的白腻无暇的脖子,忽然兽性大发,张口就咬下,两排微红的牙印清晰刻在其上,宣示主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