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罗延轻轻地推开房门,房门打开的一瞬间从里面一股冷风迎面吹来,那罗延跟焦健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焦健拉了一下他的胳膊说道:“好吓人,咱们还是走吧。”
那罗延没回答也没有盲目进门,只是把手伸进房间里,在门口墙壁上摸索了一会,摸到了开关,一下就摁亮了那间房的灯,亮灯之后,焦健似乎也不是那么的害怕了,人们往往害怕的是未知的物品和地方,在灯光的照耀下,房间里面看得很清楚,于是两个人迈步走进了房间,只见里面是一个三十多平米的房子,仿佛是一个仓库,随意摆放着一些书桌、架子、板凳之类的物品,在靠近西墙的位置,杂乱的放着一些画架,还用白色的布盖着一大摞绘画作品。地面上有一层的灰土,可以断定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那罗延进入到房间里面的时候,没有接着去随意翻动这里的物品,而是闭上了双眼,用自己的神识感受了一下室内的情况,然后他睁开了眼睛,径直走向一幅用白布盖着的画架,伸手掀开白布的同时,焦健吓得跟着叫了一声。
“妹子,你这样胡乱咋呼,容易吓着人。”那罗延小声对她说道。
“走吧,好吓人,咱们还是回宿舍吧。”焦健边回答边看着那罗延掀开的那个白布说道:“这个是幅人物的肖像画?”
只见画架上面有一幅尚未完成的作品,但是人物面孔的描绘已经完成,看样子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坐在窗台边望着窗外,女孩的表情似乎有些哀怨,一双眼睛显露出来的那丝忧伤非常的明显。在画的周围,隐隐有着一丝阴气,那罗延掐了一个指诀,只见那罗延的右手无名指从中指指背过,食指勾住无名指,指尖向下。然后他就感到一股热气自身体丹田处生发而至指尖,他对准那幅画作,喊了一声“破!”只听“啵”地一声轻响,画作周围的那一丝丝的阴气,居然逐渐下沉到了地上。
焦健疑惑地看着第一天认识的这个法学院同学,她小心的说道:“憬然,你在干嘛?什么破?”
其实刚才那罗延所掐的指诀是道家的一个很基础的指诀,叫做金刚指,一般这个指诀可以行使各种法事,也可敕符。在陌生环境下,不能上来就下杀招,所以他采用的是主防御兼亮明身份的金刚指,意思就是告诉这里的阴物,差不多就行了,让你也知道老子也不好惹之类的意思。
此时地上的阴气渐渐凝聚成了一个女孩的样子,当然这一切焦健是看不到的,那罗延问道:“什么情况?我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看你的样子也是学生吧?”
那女孩点点头,只是把自己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她叫做白露,因为姓白,父母生她的当天正好是1977年9月8日,那天正好是阴历的7月25白露时节,就给她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白露,但是不巧的是,白露的生日应该是在十天之前,阴差阳错之下,她被家里祖先护佑,错开了在中元节出生的时辰,虽然错开了时辰,但是是人为所致,所以白露从小就是体弱多病,经常会无缘无故地对着空气说话,用白露自己的话说,就是自己经常会看到一些其他人看不到的人,而且那些人跟她说话,也只有她自己能听到。因为从小喜欢画画,白露高中之后考上了齐鲁理工大学美术学院,从大一到大三,白露一直很用功,晚上也不会像其他同学那样出去约会啥的,就是自己在艺术楼里面绘画。大三期末考试结束后,同学们都回家了,她自己因为勤工俭学留在了校内,暑假也没什么事,晚上艺术楼里也很安静,她便自己带着画笔颜料,一待就是几个小时,往往到了深夜,她才自己回宿舍。一天晚上,她自己在画一幅人物画的时候,忍不住就像画里的人物那样痴痴地望着窗外,看着窗外的月亮,回想着自己这十几年来的一幕幕,就在画作快要完成的时候,她就感觉画室里面好像多了一个什么东西,她心说进画室的时候,自己是关上门了的,难道是太注意画画了,没有听见门响吗?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灰蒙蒙地人影出现在了画室的门口,然后她就很害怕的喊了起来,但是那个时候,整个学院里都没有几个人,何况平时无人的艺术楼。
她喊了几声之后,就发现自己的画笔掉在了地上,因为自己的四肢已经无法动弹了,她感觉到那个灰蒙蒙地人影向她走来,越走越近,她能感受到对方的威胁,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在她害怕的要晕过去的时候,那个灰蒙蒙地人影停在她身边,接着她脑海里就响起了一个人的声音,那人说道:“你是不是能看到我?”
“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看到你。”白露用脑海里的念头跟那个人回答着。
“十年了,我终于找到了一具完美的身体,哈哈……”那灰色人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不用害怕,我们聊聊天。”
白露似乎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对方要做什么,只是哀求道:“你放我走吧,我求求你了……”
那灰影看到白露不说自己的情况,于是就直接朝白露的身体冲了过去,就在他冲进白露身体的一刹那,白露胸前的一个玉雕像“啪”地一声就碎了,那个灰影被玉牌上面的一道白光给打了出来,就在灰影被强行打出来的时候,灰影用手抓住了白露体内的魂魄,硬生生地一拽。
此时的白露的魂魄也跟随那道灰影被拽了出去,身体直挺挺地就摔在了地上,那道灰影想继续往白露地上的身体里钻,结果已经钻不进去了,他转过头来想吞了白露的那道魂魄,吓得白露就一股脑的往外跑,跑着跑着,白露发现自己居然可以飞着跑,于是她没头没脑的就冲进了一个教学楼里面,事后她才知道那个学院叫做生命科学学院,当她冲进去的时候,那道灰影也尾随而来,白露一看没处跑了,就顺着楼梯跑到了那个教学楼的负二层,只见里面有一个个的大房间,里面全是一些植物和动物的标本,还有一个房间,里面放着很多人体标本,用大罐子装着,里面是福尔马林的液体。她害怕极了,于是想躲开这个地方,就在她准备往外跑的时候,被那个灰影堵在了负二层的仓库里面。
看到白露无路可退,那个灰影对她说道:“老子在这个地方修炼了几百年,终于可以夺魄了,没想到你个死丫头居然还带着法器。我的夺魄只有十二个时辰,但是也只能进活体,你那道身体我虽然进不去了,我先吃了你,养养身子赶紧去找个活体继续修炼。”于是灰影就朝她扑了过来,好巧不巧的是,那个地方是生命科学学院的仓库,平时有人看管,暑期放假的时候,负责看管仓库的学生因为得陪着女朋友收拾东西,一个马虎大意,房间门没有锁,于是进去耗子了。灰影朝白露扑过去的时候,白露吓得一躲开,那灰影正好撞在了一直正在窗台上吃东西的大老鼠身上,就见那个灰影唰地一下就进入了大灰老鼠的体内,瞬间就僵硬在窗台上,白露吓得赶紧跑了出去。
之后的十几天,白露就发现齐鲁理工大学里经常有个京巴小狗大小的灰老鼠到处搜寻她。她有心躲开这个地方,但是外面似乎有更大的危险,一天晚上她想跑出学校回家看看爸爸妈妈,学校的大门口有两个大石狮子,她不敢从门口走,就想从学校西边的院墙出去,结果刚翻过院墙,就看到外面的一片河边空地上隐隐有更厉害的鬼魂在飘荡,只是那鬼魂不敢进学校,她赶紧又回到学校里面,从那时开始,她就躲到艺术楼的负二层的仓库里,有时候晚上也在艺术楼里转转,看看同学画画,但是从没有害过人,也没有人看见过她。直到新生开学前的十几天,她忽然被那个大灰老鼠堵在了校园里,她就没命的跑,跑的时候,天空忽然传来一声鸟叫,好像是夜猫子的声音,那个声音她听了之后也是觉得浑身战栗,但是她却发现,自从那个鸟叫之后,灰老鼠就躲了起来,她也没地方去,就来到艺术楼的这个库房里静静地坐着,有时候想起自己的命运,想起自己的爸爸妈妈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可能是因为发现自己的哭声居然可以引起大家的注意,于是就恶作剧的想法,晚上的时候,经常触景生情的哭一会,然后看着楼里的人慌慌张张地出去。
那罗延在旁边听得唏嘘不已,他边听边问,焦健在旁边看的只愣神,她拽了拽那罗延的胳膊说道:“你别是中邪了吧?怎么自言自语呢?”
那罗延这才想起只有他能看到白露的事儿,就跟焦健大概讲了一下,白露的情况,然后使了个决,在焦健眼前一抹,焦健一看凭空多了一个女孩,而且那女孩脚后跟不沾地,垫着脚尖站在地上,瞬间觉得脑子一涨眼前一黑就差点晕过去。那罗延一把扶住焦健,对白露说道:“你不应该继续在阳间逗留,这样吧,我们先去会会那个你说的大老鼠,我在跟葛老头说一下,看看他怎么送你进地府回到轮回中。”
“葛老头是谁?”焦健哆哆嗦嗦地问道。
那罗延摸了摸鼻子说道:“就是你之前梦里的那个死老头!特么地耍心眼耍到老子头上了,我跟你说,绝对不是我让他跟你说的,我压根就不知道,我就是第一天报道的时候看到一个穿红裙子的女孩,我就喜欢上了,我根本就没跟任何人说起过,全是各种碰巧罢了,我真的是自己壮着胆子去找你说话的。”
焦健听着那罗延的话,似乎感觉到了一丝表白的味道,然后红着脸对那罗延说道:“我那天报道的时候也是觉得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我……那个啥……你喜欢红色的裙子吗?我明天穿给你看?”
“你要是穿着红裙子然后在琴房里给我弹刚才那首曲子,那首《月满西楼》,我就请你吃一顿美国的肯德基。”那罗延拍着胸口说道。
因为1998年鲁中地区开了第一家肯德基,很多人都很想去尝尝美国快餐的味道,那罗延一直也想去,看到这个机会就直接邀请第一天约会的焦健同学了。焦健还没说好,那个白露的女鬼弱弱地问道:“王憬然同学,我能跟着也去尝尝那个肯德基吗?”
“特么,你一个女鬼吃个屁的肯德基。”那罗延一撇嘴骂道:“给我滚到画里去,不准再吓人了,当心我烧了你,明天吃完肯德基给你带点来。”
说完卷起画布,往胳肢窝里一夹,带着焦健就从艺术楼负二层仓库里出来了,走着走着,那罗延忽然停住脚步说道:“不对,那个白露没本事造成鬼打墙,我们上当了。”
说完拉着焦健就往宿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