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让思忖,至少没有生气。
他将盆和毛巾一同放在了屏风后面,然后没有多说什么,退了出去。
谢让走了,云清才终于感觉房间里的气氛正常了些,她伸手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唇,被烫到了似的又迅速挪开,最终缓缓叹了口气,起身洗漱去了。
为了预防时不时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云清如今都随身带着在脸上做伪装的东西,殿中无人,她洗漱了番,对着铜镜照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眼角处似乎蹭掉了一块,痕迹斑驳。
女子的眉眼要稍微柔和一些,否则离云清也不会在脸上动手脚,云清心中一跳:“他应当……没看见吧?”
就像她昨天晚上无意识说出来的话一样,谢让在她面前,就是个藏不住事儿的,要是发现端倪,肯定早就想办法旁敲侧击问了,如何还会这么平静?
越想越觉得合理,这件事情不可能光明正大拿到明面上来问,云清便也只能暂时按捺下心中的疑惑,只当是谢让真的不知道。
至于真相到底是不是这样的,还要等日后具体考察。
昨日谢让既然将她留在宫中,便是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更何况宫中也有云清存放大人官服,洗漱完毕后,云清又换了一身,才从后殿出去。
昨天晚上吹冷风的后果就在此刻展现出来了,直到用午膳的时候,云清的脑袋还在一阵阵泛疼,不过谢让显然早就有所准备,刚吃完饭没多久,就叫顺风端了碗黑乎乎的药过来。
云清看见药就头疼:“不用了吧?”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最苦大仇深的仍然是喝药,虽说良药苦口,但这么一大碗灌下去,什么好心情也没了。
谢让温和地笑着,似乎又带了些讨好:“太傅昨日吹了风,我担心太傅会感染风寒,这药是太医院特制的,没有什么苦味。”
云清一觉直接睡到了中午,整个午膳期间对谢让都冷着脸,连顺风也觉得战战兢兢的,不知道这二人间又生了什么矛盾。
某些时候,离大人生气可比陛下生气吓人多了。
陛下再生气都不是杀人,离大人生气,那是杀人于无形。
听见谢让说的话,云清冷笑一声:“行。顺风,去给陛下也端一碗来。”
【白天知道装好人了?昨天晚上可没见到半点在乎。】
“啊?”
顺风一懵,他不明白,这件事情怎么还能掺和上陛下,看了眼谢让,不知道该动还是不该动。
谢让心知自己是被记仇了,闷笑了一声:“去吧。”
顺风不敢说话,去另外端了碗药过来,等去的路上,他才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陛下之前要叫多熬些药了。
可是……为什么啊?
得亏这药是预防的,喝了对身体也没什么坏处。
顺风想不通,只是最后在看到两人都喝了的时候,有种莫名的感觉。
这怎么那么像那什么——同甘共苦呢?
喝完了药,云清才反应过来,自己这番行径确实有点幼稚了,就算要置气,也不该在这上面。
况且昨天晚上发生的情况,未尝没有她的默许在里面,谢让拥有强势的帝王作风,可在她面前,已经不知道退让了多少次了。
然而不等她开口,谢让就屏退了内侍,缓步走至她面前,指尖十分自然地落在了她唇角,眸光幽深:“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