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看着那碗汤,急得团团转:“这可怎么办啊?万一他喝了怎么办?戾帝没这么早死吧,还是说他在这时候喝了中了毒,所以才死得那么早吗?”
就在云清焦灼的时候,小谢让慢慢苏醒了过来。
他迷茫地揉了揉眼睛,大约是渴了,看到桌上的绿豆汤,就慢吞吞走了过去,端起了绿豆汤。
看见他的动作,云清瞳孔微缩,顿时顾不上焦灼了,连忙扑过去:“别喝!”
她以为这次会像以前一样,但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手在触碰到碗的时候,似乎真的产生了奇迹,成功将碗掀翻了出去。
小小的孩子就那么站在原地,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有些瘦弱,让人觉得很可怜,说话的时候奶声奶气的:“有、有人吗?”
云清错愕地看着自己的手,想要再伸手摸摸他的时候,却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了,仿佛刚才的那一瞬间只是错觉。
而小谢让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任何回答,便有些失落地垂下了头:“好吧,没有人。”
“有人的。”
云清下意识回答。
然而谢让听不见。
……
就这么跌跌撞撞到了谢让七岁。
前朝局势并不稳,云清前日便听宫人说起了兵变,是西厂督主带人平定,也因此在宫中愈发权势滔天,据说颇得皇帝信任。
但这些如何,都与冷宫扯不上关系。
自从年前生了一场病,萧鸢的身体就愈发差,成天躺在床上咳嗽,连日常教习谢让识字的工作也停下了。
谢让懂了些事,除了想办法尽量保证他们的温饱以外,还想方设法弄了些药来,熬给自己的母亲喝,但大多数时候,萧鸢是喝不下的,或者别过头去,不愿喝。
谢让站在不远处看着,唇角抿得死死的,眼眶也发红,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出去了。
半月过后,萧鸢的病似乎好了些,她把谢让叫到跟前,看了他良久,最后深深地叹了口气,目光悠远,带着令人难以捉摸的平静,低声道:“你以后,就叫祈安吧。”
她不喜欢让字,她和谢让都知道,这个名字代表了不被喜欢。
“娘……”谢让上前,想抓住她的手,被她避开了去。
萧鸢转过身,语气又变得冷冰冰的:“出去,走远点。”
谢让倔强地站在原地,不肯动。
最后被萧鸢轰了出去。
云清跟着他一起出去。
她看到这个被宫人欺辱也未曾喊痛的孩子蹲在屋檐下,静了半晌,眼里悄悄挂上了泪珠,好像在倾诉,又好像在自问:
“她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云清接上:“她喜欢你的,只是她说不出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云清知道,萧鸢曾默默看过谢让许多次,也曾在屋里为他修补破掉的衣裳……只是这些,他大抵都不知道。
有些事情,如果从一开始没说出口,就再也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