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崔掌司虽奇壮无比,眉眼如男人般硬朗凶煞,但态度却比叶嬷嬷好多了,她先恭然向华珍行了一礼,道了一声“娘娘恕罪,奴婢得罪了。”说完,方才为华珍仔细诊脉,诊完了,又问道,“奴婢斗胆,敢问娘娘,这个月的桃花癸水可曾来过?”
她所说的桃花癸水,便是女子每月要来的红潮月信。众目睽睽之下,被问及这样私密的事,任谁都难免恼羞成怒,更何况,华珍还是金尊玉贵的皇妃!
但今天,华珍的脾气却是出奇的好,竟不怒不躁,乖乖回答道,“没有来过。本宫方才也说了,本宫近日因水土不服,身子不适,但也不愿为这点小病便惊动太医院,让皇上担心。本宫只在私下里命庆奴煎了几副药调理身子,里面的几味药材,如琼厘花,白蕊等,虽有滋补益气的疗效,但多服,却也会推迟桃花癸水,令脉象有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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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澜起·步步逼
太后却并不信华珍的话,只冷冷看向崔掌司,问道,“慧妃说的可是真的?那几样药材真能推迟桃花癸水,改变脉象?”
崔掌司神色镇定道,“慧娘娘说的,确是真话。琼厘花,白蕊,是可令桃花癸水晚至。但奴婢却从未听闻,这几味药还能令脉象有乱。奴婢为慧娘娘诊脉,只诊出,慧娘娘是喜脉,且已有两个月大了。慧娘娘嗜酸作呕,是怀孕期间正常反应,而绝非是水土不服。”
一语既出,四妃皆惊!
四妃显然是临时奉太后旨意,随驾赶到了储秀宫,事出仓促,他们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太后纡尊降贵亲临储秀宫的真正目的,所以一听慧妃有喜,为表贤良,自然是纷纷叩跪向太后道喜,“臣媳恭喜太后娘娘,后宫子嗣繁盛,乃大清之福!”
“都给哀家闭嘴,站一边去!”太后却一声暴吼,打断了他们,“你们真以为她怀的是皇上的龙脉?”
四妃顿时惊得脸色大变,冷汗如浆………后妃与人私通,是五马分尸的大罪,足够让慧妃万劫不复!原来,太后到储秀宫,是为了向慧妃问罪,难怪几乎出动了整个训诫司!
而华珍听了太后的话,也徒然变了脸色,厉声指向崔掌司,“大胆奴才,太后娘娘跟前,岂容你胡言乱语!本宫若有孕,自己怎会不知!”
崔掌司闻言,忙不迭向太后跪下了,“奴婢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骗太后娘娘!慧娘娘,她的确是有了身孕!太后娘娘若怀疑奴婢医术,大可再传太医过来重新为慧娘娘诊脉!”
“再传太医?”太后冷笑两声,“这等丑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太后娘娘这话是何意?”华珍望向太后,似面有急意,“臣媳已经说了,臣媳并没有怀孕,脉象改变,不过是药物作用!太后娘娘为何宁愿相信一个奴才,也不信臣媳?”
荣妃在四妃中年纪最小,心肠最软,听到这儿,便难免有些沉不住气,忍不住便向太后道,“太后娘娘,依臣媳看,慧妹妹不像是在撒谎,也不敢撒这样的谎,不如,就再宣个太医过来吧!”
“你糊涂!”太后立时皱眉怒斥道,“她说什么,你就信吗?你可知,她有多大胆!皇帝前脚走,她后脚就敢与人私会!”
荣妃一惊之下,再不敢多嘴!
而华珍却扑通一声,竟向太后跪下道,“臣媳知道,太后娘娘不喜欢臣媳,视臣媳为祸患。但太后娘娘若想臣媳死,一杯鸩毒即可,又何必大费周章来诬陷臣媳!臣媳虽来自草原,出身卑微,但也深知名节对女子的重要性!臣媳自问,从未做过对不起皇上的事!臣媳的清白,皇上最清楚!”
太后却一笑道,“
慧妃这是拿皇帝来压哀家吗?竟敢说哀家诬陷你!若没有真凭实据,哀家会封了你的储秀宫,领着四妃来审问你吗?”
华珍冷然以对,“臣媳不敢拿皇上压太后娘娘,为表心迹,臣媳愿交出皇上临走赐给臣媳的玉牌!若太后娘娘果真有真凭实据证明臣媳失德,臣媳愿受五马分尸之刑!但为公平公正,臣媳请求太后娘娘命人记录下今日审问过程,以供日后皇上查阅!”她说话间,已取下了腰间的白玉龙牌,站起身来,双手呈给了太后。
太后十分诧异,实在想不通,华珍为什么轻易就交出了唯一的护身符!但事已至此,也容不得她去想这么多了,总要在皇上回宫前,处置了华珍,免得夜长梦多!
她抚摸着那象征着至高权威的玉牌,目光徐徐盯向华珍,“想让人记下审问过程是吗?好,哀家成全你,让你死得明明白白!”
“臣媳谢太后娘娘!”华珍长长的睫毛如蝶翼一扇,又道,“至于由谁来记录………臣媳愚建,此刻,曹棟亭曹大人便正在宫里督建坤宁宫,皇上素来最器重他,太后娘娘不如就宣他过来,命他负责将审问记录在案。”
闻言,太后脸上先是露出怀疑神色,再就是镇定。于她来说,华珍已是砧板上的鱼肉,难逃一死。眼下,找个皇帝信任的人来记录审问过程更好,到皇帝回宫时,也总算有个交待,至少能证明,没有人陷害华珍,一切都是有证有据,记录在案!
于是,她转头便向叶嬷嬷道,“去宣曹棟亭过来!”
但此话一出,一向循规蹈矩的四妃全皱起了眉!曹棟亭是外臣,而他们则是天子后妃,同处一室,到底是有违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