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珍唇边的笑,终于收起,索性挑明了说,“我家未央不会嫁人王室高门,她以后,只会平平安安嫁入普通人家,平凡安逸一生。”
“婶婶,她是您的女儿,如何能平凡得了?”策旺阿拉布坦眼中的光芒,突然变得骇人而危险,“婶婶记住了,十年后,我若不能娶到小表妹,那准噶尔的铁骑定会再次直逼天朝!”
☆、三生石·南柯梦
华珍皱眉听着,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升起;“你自小寄人篱下;吃了许多苦,经历了不少险恶杀戮;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珍惜;千万别像你叔叔那样,一念执着;铸成一生之错!”
策旺阿拉布坦面色一变;声音越发激越;“莫非婶婶以为;我准噶尔永远都只会输给天朝?您实在是太小看我了!”
华珍淡淡笑了;眼前年轻气盛的大汗,竟让她想起了当年的噶尔丹,当年,她帮不了噶尔丹,今天,只怕也帮不了策旺阿拉布坦。
叹了一声,她最后劝道,“放弃吧,不是我小看你,而是你应当知道,轻启战端,对你百害而无一利。准噶尔多年内乱,且征伐不断,已积弱甚重。你若真心想做好这个大汗,成为草原上真正的王者,便应该放下私心,消弭疆域之祸,让草原子民休养生息,让准噶尔恢复太平盛世。”
策旺阿拉布坦桀骜不驯地大笑,“婶婶,您对我有再生大恩,您的话,我会放在心上,也会做个真正的王者,不会让您失望!但愿那时,您还会这般悲悯天下,愿意为两国和睦而改变心意!”
未央在一旁听着,已经是很不耐烦了,终于拉了拉华珍的衣袖,问了句,“额娘,天都晚了,咱们还去不去见那圣人?”
“当然去。”
华珍将指环还给策旺阿拉布坦,牵住女儿软软嫩嫩的小手,平心静气道,“大汗,我要走了,望大汗一切保重。”
说完,母女两转身离开,全然不理会身后之人,只顾着自己口中说着,脚下不停。
“未央,你手里那块古玉是你阿玛给你的吗?”
“不是……”
“那是你捡的?”这丫头运气真好!
“也不是……”未央摇了摇头。
那是块极为罕见珍贵的古玉,在精美瑰丽的纹路中间,有个小小的“年”字。
未央抬眉,双目睁得圆圆的,忽然问道,“额娘,阿玛有送过玉给你吗?”
“有啊…”
“那宝石呢?”
“也有……”
“可我从没见额娘戴过!”未央奶声奶气地揭露,“额娘你骗人!额娘,你让阿玛也送一块古玉给你吧!”
》 华珍啼笑皆非地瞪她,“为什么?”
未央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仰起晶莹雪嫩的小脸,嗓音格外甜美,“《诗经》里说,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你这丫头!”华珍轻笑出声,“那好,你下回见着你阿玛,可要记得帮额娘向他讨要多多的宝石美玉!”
“好啊!”
母女两就这么一路说笑着,渐渐走远,待停下脚步时,出现在眼前的,便是圣人的行止所在。
神光气罩的山谷里,神宫幻海,亭台楼阁,重廊曲回,玉树琼花,四季常艳,仿佛是到了另一个世界。只是,到处都有如烟如纱的白雾氤氲缭绕着,让人看不真切。
有青衣小童出来迎接,深深一揖,“贵客请,师傅已等候多时了。”
华珍抱起未央,随小童走在回廊里,只见廊外遍地白梨,莹白如玉,姿媚动人,绰约多姿,花瓣飘洒飞扬,打着旋儿在空中温柔轻舞,宁静清寂,美得叫人窒息。
廊下垂着一串串粉紫花蕾,如珠帘一般,风拂过,有阵阵清甜香味,扑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