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喊程希,程希却恍若未闻,好像魔怔般被困在衣柜里了,她脚下的包包被无数皱巴的衣服撑的鼓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有些重心不稳,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来。
“小希。。。。。。”沈意蹲下来,试图抓住程希的手,可程希不是左闪右躲,就是前推后攘,沈意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小希,”沈意将掉落在地的衣服一件件捡起来,“你不用走,”他静静叠着那些衣服,“要走也是我走。”
“你说什么?”程希停了下来,死死盯着他,就好像他在说一件骇人听闻的事。
“我本就是你生活中意外之人,这儿原是你家,不该你走。”
“你再说一遍。”
“小希。。。。。。”
沈意刚张嘴,就被程希用衣服砸了个满怀。
“你说啊!”
那堆衣服终于是倒了下来,摊了满地都是。程希抓起一件又一件衣服往沈意身上砸去,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般,“你为什么不说了,你再说啊!”
沈意静静坐在那,看着她,毫不闪躲。
沈意没有反应,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有她在这发着疯唱着可笑而可悲的独角戏。
程希凄凉一笑,瘫坐下来,身子无力往后倒去。还好一双手及时撑住了她,将她拥入怀中。
“小希。。。。。。对不起。”
程希又开始挣扎起来,沈意不让,用双臂死死禁锢着她。
“小希,对不起。”
程希突然就想起,沈意曾说过,若是他惹的她不开心,就拿他解气吧。
一口,一大口,程希张嘴死死咬在沈意露在衣服外的皮肤上。她咬了许久,久到她能清晰感受到沈意那异常紧绷的身子,看来她真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在解气啊。
可那副被她用来解气的身子是她千辛万苦才养好的啊。
程希松开了嘴,盯着那块似已刻进肉里的咬痕,一遍又一遍轻轻抚摸着,像失了魂般喃喃道:“疼吗?疼吗。。。。。。”眼泪也决了堤,带着窗外的寒瑟之意,‘簌簌’往下落,“你是不是很疼啊?沈意。”
“我不疼,不疼,小希。。。。。。一点都不疼。”沈意紧紧抱住程希,用着似要将她揉进骨子里的力气抱着她,“让你这样伤心,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小希。。。。。。我爱你。”
那憋忍许久的三个字,他终于说了出来。
‘啊呜’一声程希哭了出来,埋在他颈间撕心裂肺痛哭着,她的头皮上又感受到了一滴接一滴的凉意,那是沈意唯一能给她的了。
“我不想你走,不想你走。。。。。。”
“我不走,我现在不走。。。。。。”
可他最后还是要走。
这夜之后,程希再也不提不回家的话了。每天下班都老老实实回家,老老实实吃沈意给她做的饭菜,就像从前那般,可又不完全似从前。
沈意给她夹菜,她会吃,可会道声谢后再低头将那口菜吃进去,脸上失了飞扬神采;沈意跟她讲话她会回,可她再不会主动找起别的话题了,几句说完,立马就爬上沙发钻进被子里;不爱吃零食了,沈意特意将她的零食筐补满了,可几天过去,里面一袋也不见少。更别提沈意的碰触了,无论是牵手还是拥抱,程希都是淡笑一下,不动声色地躲开,疏离却不又失曾经的亲密。
程希的变化是悄无声息的,就像是水龙头每日漏滴的水滴,时间久了,成了一碗水,那碗水泼在人身上,冰冷刺骨。
距离除夕还有一个星期的前一天,程希加完班回来已是深夜了,她看着楼上那盏在夜色中显得尤为孤寂的灯光,麻木地爬上了楼梯。
这些日子以来,无论她多晚回家,沈意都会等她。可她一点也不觉得感动,看着他那张日益憔悴的面容,既感气恼又觉得这一举措实在荒唐可笑。
离开是既定的事实,他又何必要折磨自己?倒显得她冷酷无情了起来。从前,两人见面是耳鬓厮磨,热杯暖茶,而如今,他日日等来的也不过是彼此的点头一笑,见面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知道他在等她的原谅,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做不到真正的谅解。
沈意像这样每多痴等她一日,她心中的不安便也跟着多一份,那短暂的离别竟有了永别的意味。一日接着一日,她忐忑难安,辗转反侧,无数次忍不住想爬起来劝他,睡吧,你先睡吧,别在走之前还叫她担心,别让她以为他这样愧疚是因为他知道这一别,就是再也不见。可她又是那样的疲惫,身累于工作,心疲于一切,她实在是没力气再与他纠缠了。
算了吧,睡一间觉起来就好了。每晚程希都这样告劝慰她自己。
不管不想不问不在意,渐渐地,心竟被她活生生逼地麻木了。
长这么大,凡是她在意的事,从没有一件主动权在她手中过,她早就该麻木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