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枫要将老君王救走,不成!沧海王必须是我和沧海槿手中的一颗筹码,我一闪念之间看到了鏖战之中的墨卿,便大叫一声:“墨卿!”
他回身看到了我的眼睛,便点点头,抢先一步冲到沧海枫之前,要将身子护在沧海王面前,我却吃惊地看到沧海槿的长剑呼啸而去,端端插入墨卿肩膀。
我站起来,心跳不已,这是怎么回事?我询问地望向沧海槿的眼睛。可他却紧紧护在沧海王面前,那姿势只防墨卿,不防沧海枫。而且根本无视我的惊异和询问。
我必须到那里去,直觉告诉我出事了!我迎上数百双仇恨而蔑视的眼睛。沿着客席棚后地走廊走了一半,一个文官突然冲上来,抱住了我的腿,一口咬在我的小腿上,哇地撕下来一片丝帛。我小腿上地肉皮也被他啃下来一小块,我疼得浑身一痉挛朝后面倒去。
“大胆老狗!”东方怒一个纵身跳过去朝着那文官当胸就是一掌,将他击出几米远,落在另一些官员的身上,众人都吓得面无人色,无不惊叹这文官地胆量和气魄——小…说…网东方怒跳过去刚想补上一掌,却在众官员惊慌失措的尖叫和躲闪之间愣住了。那文官受了东方怒一掌,本已奄奄一息,却不料嘴唇边的肌肉开始迅速溃烂。沿着脸颊四散开来,好像有什么隐形的活物在啮咬一样,伴着他惊恐的惨叫。模样极其诡异而恐怖。
“殿下——”东方怒震惊地转过来看我腿上地伤口。我平静地蹲下来,撕了衣服一角。在腿上缠了一圈。淡淡地笑笑,“东方怒。走吧!还有正经事要干!”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女魔头在唤自己的魔兽一般。
东方怒默默地跟上来,却隔了好远的距离在我左右。
“殿下,别过来!”墨卿使劲大喊一声,忍疼捂着肩上的伤口,掏出一只竹筒拉了上面的线索,两道绚丽的焰火飞上了天空。
墨卿发现了什么?他竟然向桦非发射了信号!
转瞬间,我看到了沧海槿冷冷的眼睛,仿佛冰山一般,他…
“将那个妖女抓起来!”
除了墨卿,立刻飞过来五六个白衣逐鹿兵,与东方怒交起手来。我愣愣地站在原地,不解地看着沧海槿,他难道也在欺骗我?就像我欺骗沧海榉一样?
我突然感觉到孤独,在这如山如海的杀戮中,我竟然觉得寂寞,我望着那双冰冷的眼睛,里面满满是谴责和愤怒,不是这样地,不应该是这样的,泪水不合时宜地涌出,我突然意识到,如今这个男人,他想要我的命!
“东方怒,退下!”我大喝,顺手操起了身边席桌上地一只残破的酒碗,里面残留地琼浆玉液已混着鲜血地光泽。我咬破手指,将血滴在酒碗里,对着那些白衣的逐鹿兵陡然泼出去!连沧海槿也没有料想到我会出此阴险地招数,眉目间凛了一下。我倨傲地站在一群肌肤迅速溃烂的伤兵中间,看着他,等着他给我回答!
“殿下,我们的援兵到了!”东方怒指着从行宫各方已经失去把守的门口涌进的乞丐、平民、商人、伙计,手里都握着藏在我永阳坊府里的兵器,这些正是偷偷迁入帝京的赵初国士兵,带头的便是那名脾气如火的将军。
在这小小的行宫当中,两方互相残杀以积尸如山的地方,一万名手执武器的悍兵足以扭转整个局面。我却看到沧海槿丝毫不见慌乱地指挥他的逐鹿兵向这些化装了士兵扑去,他反叛了盟约,他欺骗了我!我终于明白了,他将我们拖到这个时刻,就是为了将我们一举打尽。在他眼中,沧海榉是叛徒,而我早已是敌人!
我心里不得不寻思全身而退的方法,我不知道桦非布在帝京城外的那些士兵能否杀进城来,或者如何能将我们平安接应出去,我心乱成一团麻。
这个时候,就只能看谁的实力占了上风,赢得先机了!
又一场艰难的鏖战眼见就要展开,东方怒却指着擂台下面的场地,声音都变了,“殿下,你,你看——那些兵器……”
我只看了一眼,就突然有想要仰天大笑的冲动,我知道大势已去!那些兵器,哪里是兵器?明明是镀了铁的铝和朽木,一动便破碎成一地,那里能够杀得了人,打得了仗?我想起这些兵器的来历,是墨卿趁着为逐鹿苑练兵采办兵器时特别多制的,那时候我与墨卿一样,幼稚地以为万无一失。
我始终高估了自己的智慧和墨卿的智慧,却犯了一个最愚蠢的错误,低估了沧海槿的智商。我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要刺墨卿那一剑,那是作为一个主人对不忠的部下最好的赏赐,他早就知道全部,他设计了墨卿要设计的一切,他留给了我今天这个结局。
也许是我的心理作用,还是赵初国的士兵真的太菜了,一群手无寸铁的乌合之众,在逐鹿精兵的围歼下,不久就变成了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首。在纷乱中,我跌坐在椅子上,看着沧海槿身边的近侍保护着沧海王站起来,乘上龙辗。沧海枫脱下身上的狐裘斗篷盖在沧海王身上,俯身侍候,温言软语,宛如一只乖顺的宠物。
沧海槿也护在父亲身边,在刀光血影之间,萦绕着一片温情的父慈子孝,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这个世界应该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吧,我又跟着掺合什么呢?落得这样的下场,不知死期何时会至,我被带我来到这里的人捆住了手脚,大概还得由他来杀掉我……
沧海榉已被卸去高帽华服,只穿着素白的内衣,被捆得结结实实。东方怒见我束手就擒,颓然没了斗志,只有在小兰草被捆了丢到我们脚下时,皱了皱眉头,阴着脸没有说话。里只能看见白色的身影,那是逐鹿苑的精兵,而其他活着的人,除了前来观擂的大臣官员,几个胆小如鼠躲过一劫得江湖侠客外,就是沧海王一家人和我这个帝国最大的敌人了。
从来没有想象过乘坐囚笼是什么样子,穿来这个世界收获真不小,竟是在死前连囚笼都坐了,只是滋味当真不好受。沧海槿的部下还给我留了体面,并没有剥去我身上的华服,只是将我的头发散下来,披在肩上,我的头和双手被铁镣锁在囚笼里,木轮子行在颠簸不平的路上,在我肩膀和手腕处咯下一道道伤痕。
英雄会的日子,本是新年的正月,家家都张灯结彩,走亲访友,街上是十分热闹的。突然由重重精兵护卫的皇族大辗带着种种的煞气,从街上疾驰而过,大概每个人面色都凝重而恐慌,特别是看到二王子沧海榉和赵初罗蝶公主被装在囚笼里,想必这样的刺激足够那些百姓震惊到五雷轰顶的吧。皇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这样的八卦在他们还跪在街边恭送仪仗的时候就已经不胫而走。百姓终于是百姓,地位卑微却能自得其乐,一位妇人在我的囚车驶过时,斗胆抬了抬眼睛,便对她的丈夫小声说:“都说蝶公主美若天仙,可我看她这样子还不如我们家的小花美,你明天去找张媒婆一定给她寻个好人家!”
兀自笑间,突然定了下来。我看不到前面,但从跪着的百姓神色和前面传来的骚乱得知,又出了事情。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队精骑跃马而至,打开我的囚车,将我从上面脱下来,为首的那名侍卫长便是我在逐鹿苑外围碰到的那个打鸟的士兵,他阴沉着脸小声对我说:“蝶公主,陛下中毒,请跟我过来一趟,不要耍花招,否则杀无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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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枫红如画为君倾 第八十八章 欲加之罪】………
沧海王中毒,叫我有何用?我又不是大夫,我只会使毒。我亦有些好奇,沧海王所中何毒,而这毒,又会是何人所下。纵然百思不得其解,头脑中脑细胞纠结,被强行带入宫内,我仍是无法拒绝。
说不定,他们以为沧海王中的毒是我下的。呵,又一次被陷害了啊。可是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所有人都认为,我就是这样的人。我,赵初罗蝶,毕竟只是他们眼中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