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开!快走开!”江子明不停地打手势暗示,可是那人竟只低着头不语,没有看见他的警告提醒。
终于,那人突然抬起头来,被破布和稻草沾满地头发下面,露出一双涂着黑泥巴的脸,只有一双眼睛清澈而固执,漆黑明亮。…wAp..这样的一双眼睛,我只一眼便已认出。那是一双年轻如骏马般的眼睛。纵然在肮脏的泥巴之间,依然藏着锐利。沧海槿——我不敢叫出声来,怕惊动了草原兵。给他带来危险,破坏了我们商定了那么久的计划。
我实在是不忍长鞭如雨般落在他的身上。泪水一霎间涌满了眼眶。不能出声,只能用嘴形告诉他。不要劫车,不要劫车——并使劲摇着头,暗示他我没有危险,这只是我的计划。沧海槿终于会意,松开双手,被草原兵踢到路边上的乞丐群里去了,摔倒在冰冷坚硬地地上。
一间散发着霉味的仓库,老鼠和蟑螂遍地奔跑,似是要来一场激动鼠螂之心的赛跑。这样地一件仓库,正是临时用来囚禁我和江子明的地方。或许是草原兵将我们过度轻视了,如此简单地防守,我和江子明轻易就能逃出去。只不过,我们千方百计才让他们抓我们进来,实在是没有要逃地必要。
我不自然的挪动身子,躲避那些黑暗中地生物。我并不怕它们,我只是会觉得恶心。江子明脱下身上的衣衫铺在地上,然后温文有礼地邀请:“你坐在这上面来吧!”
我小心翼翼地拉好衣摆,坐在他铺开的衣衫上,然后又厌恶地望着从古旧的大门缝里射进来的黄昏的微光,慢慢地开口说说:“草原蛮子已经没有什么吃的了吧,赵初国被他们在这短短的近四个月里,已差不多被他们给掏空了。”
“嗯,这应该看样子应该是间粮仓,但是现在连老鼠都已经饿得这么瘦了。”
“老鼠难道不是这么大吗?”我奇怪地问。老鼠我也不是没有见过,都是和现在看到的差不多的大小。
江子明心头泛起一阵幽默,便用双手比划着说:“在乡间,老鼠都有车轮这么大呢!见了人就咬,骇人得很呢!”毫无疑问,他这是夸张的说法。只是我却也不得不打断他的兴致。
“那蛇呢?”我认真地指着他的身后问。看到我的表情,他便慌忙转过身,只见一条色泽鲜艳的眼镜蛇正高昂着脑袋,吞吐着蛇信子准备对我们展开攻击。
“将军,小心!”江子明慌忙挡在我的前面,却被我一把推开了。“子明,你到后边去,它会喷射毒液,怕你应付不了!”我的血液便是这世界最毒的毒药,还有什么毒蛇是能将我毒倒的?
“将军,这蛇有剧毒——”江子明的脸色虽已然苍白,但他任是尽职尽责的警告我,让我知道这条眼镜蛇的危险性有多高。
他还来不及惊恐,却见我蹑手蹑脚地挪过去,一把抓住了那眼镜蛇的七寸,蛇牙便立刻喷射出一束晶亮的粘液,身体缩成一团,缠绕在我的胳膊上,死死地挣扎。
江子明震惊得目瞪口呆。“公主,公主,末将该死——末将本来想着能将您保护好的——
江子明感觉到自己浑身冰凉。怎么都没有想到我这个赵初的公主,现在由沧海枫任命地挂职将军。竟然会丧命在赵初国的一个仓库里。头脑突然一片空灵。如果我死了,自己回去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子明,子明!”我笑得弯弯的眼睛在江子明地面前闪着诧异的光。或许我之前应该提醒他一下,我是比蛇更毒地存在。
“将军!”江子明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我手中拖着的一条死蛇。顿时大惊失色。本就已经被吓白的脸色,此时更是变得更加苍白。
“把你地竹筒拿出来。”用手指了指他腰间原本用来盛水的竹筒,我这才注意到他的异样。“你怎么了?子明?”
“我——我——噢!”江子明慌忙解下裤腰上的竹筒,递给我,我倒出一部分水,然后挤压眼镜蛇的头部两侧,那东西的上齿间就有晶莹的粘液渗出来,滴到竹筒里去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江子明声音僵硬,过了好半晌才开口问道。
想起了一些不美好的事情。我黯然道:“你难道没有听说过那些流言吗?”
而那些流言,江子明同全沧海帝国地人一样,曾经在街头巷尾听过了无数遍。却一直没有把它跟眼前我这个美艳绝伦的赵初公主联系起来。
“那些流言是真的吗?”江子明将背倚靠在墙上,淡然问我。
我将死蛇扔到角落里。冷冷地说:“两年前。都说我和萧枳私奔,结果他连同他地全家被灭门。而最后也掉落悬崖失踪。本以为我是必死无疑,谁知那悬崖下面是一片竹林,到处是瘴气和毒物,凡是一般人都不可能在里面存活——”
“可是,我被百毒门的掌门捡了回去,被迫成为他地弟子,跟着他学习毒术,还要不定期地在泪泉里浸泡。那泪泉,若是一般人下去,便会尸骨无存。可是我依然还是活下来了。我地整个人,都变得比毒蛇更毒。”
“可你是如何回来的?”
“流言中有说过我我和那百毒门地新掌门是同一个人吗?”我似笑非笑地问,江子明语塞,摇摇头又点点头,又摇摇头。似是已经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留言只道百毒门的掌门被沧海槿杀了,而我也是被他在百毒门的门徒中找到,我的妖女之名便也由此而来了。”
渐有凌乱而错杂的脚步声想起,老旧而沉重的打门发出低沉而嘶哑的声音被缓缓推开,我和江子明便都闭上了嘴,不再开口说话。经过我刚才的述说,我想我们也需要安静一下,来整理一下各自的思绪。
随着凌乱的脚步声,十来个草原兵在两个长官的带领下走进来。那两个长官模样的其中一个人,还是之前的那个翻译官,而另一个神情阴郁倨傲,看样子比这翻译官竟是要高上几个阶级。旁边的那些草原兵手里却是提着长鞭和刑具,看起来极其恐怖之极。于是江子明便挡在我的面前,装出一副惊恐万状的表情。
翻译官指着江子明用中原话大声询问:“你,你不要耍花枪,古斯塔大人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否则……我就抽得你皮肤像春天开的花!”天啊,他这是什么比喻?我感觉我都快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