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绎来到老店的时候,医师们正在给顾绛的伤口止血,他后背那道道口看起来十分吓人,好在此时流血已经止住,不过顾绛那黝黑的脸庞竟也显出一丝苍白来。
顾绎赶忙上前解开了止血的绷带,顿时鲜血又开始流了出来。顾绎连忙以金针给他止血,几针下去伤口立马便停止了流血,看得一众医师们羡慕不已。
顾绎顾不得众人艳羡的目光,他一边给弟弟清理创口,一边仔细查看起来。这一看他顿时放心不少,看着恐怖的伤口其实一点都不深,甚至连肌肉都没有伤到多少。
只是刚好切破了一根小血管,这才流血不止。顾绎害怕凶器上有铁锈,于是给伤口反复清洗消毒,痛得顾绛龇牙咧嘴不已。
“你小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居然让几个流氓给砍了。”放松下来的顾绎开始调侃自己的弟弟,心中亦是埋怨他太过大意。
回来的路上,狗子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
原来这些日子以来,顾绛一直在招收街面上的小年轻,跟着他们一起习武操练。因为有顾绎的财力支持,跟着他们习武的青年,只要努力习武操练,便能每月领取五分银子的例钱,每日午时还管一顿饭。
那些原本在街面上打生打死的小混混便有不少转投到了他的麾下,不用在外刀头舔血,而且还能学到不少本事,但凡有点上进心都知道怎么选择。
别看大明王朝日暮西山,可是在这江南之地竟已有了资本主义萌芽的势头,繁荣的经济加上腐败的政治向来都是滋生黑暗的温床。此时昆山最大的地痞流氓便唤作王瘸子,他年轻时左脚被人砍了一刀,伤愈之后走路有些颠簸,因此便得了这么个诨号。
顾绛既不经营灰色产业,又不在街面上好勇斗狠,两人之间本不会有什么交集。
可是顾绛这边的条件实在太好,这几个月下来,王瘸子手下不少的马仔都跑到了顾绛手下。以至于王瘸子原本手下一百多号人,现在竟然跑得不足六十人。如果不是顾绛不收二十岁以上的,只怕都跑光都有可能,他可舍不得出一年六七两银子的例钱。
这让他的两个赌场连看场子的人手都有些不足,更不要提派人上街收保护费了。本来他早就想对这不识相小子动手,只是打听到对方乃是顾家的少爷后,他又将这口气忍了下去。
这次不知道为何又突然发难,今日便是他让自己的小弟,趁着顾绛不备,从后面给他来了一下狠的,好在他并不敢取顾绛性命,只是照着背上招呼,未敢伤及要害。
反应过来的顾绛自然不会给来人第二次出手的机会,还不等一众小弟动手,他便将持刀的地痞击倒在地,其余几人也在顾绛身边少年们的协力下被制服。
这些少年整日里跟着顾绛,自然知道他是顾绎的弟弟,而且顾绎还经常前去指导他们习武操练,是以第一时间便将他送来了四海医院,并且同时给狗子报了信。
“王瘸子最近不对劲,我正要去找你的,路上就被砍了。”顾绛闷声闷气地说道,似乎对自己被砍不甚在意,倒是对王瘸子的行为很是不解。
他身边的小弟怕顾绎不明白,便解释道:“王瘸子手下这几日总是到我们大院外面探头探脑,绛少怕他们有什么阴谋,今日便要带着我们去工地找您,不想半路上窜出几个小子把绛少给砍了一刀。”
“哦?动手的那几个人审了吗?”顾绎蹙眉问道。
“问过了,那几人都是软骨头,一顿胖揍下来什么都招了。”一旁的狗子答道:“王瘸子特地交代他们不要闹出人命,只说是要给我们一点颜色看看便可以。方才我也已经让人去看过了,王瘸子此时正在他城北的赌场跟手下赌钱。”
顾绎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狗子,这几个月来,这小子进步确实不小,事发不到一个时辰,竟然连王瘸子的行踪都已探听明白。
他赞许地朝着狗子说道:“你小子倒是机灵,王瘸子如此有恃无恐,看起来好像是在等着我们前去啊。”
“我不怕,一会便去寻他。”几个月老大当下来,顾绛倒也有了些大哥的霸气。
“让你小子平日里多读些书,你就是不肯。”这个世界也不知道咋了,一代大儒竟然十分厌恶读书。若不是顾绎强逼,只怕现在大字都不识几个,顾绎一边感叹一边对着弟弟说道:“王瘸子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还敢出手,想必事出有因,说不定后面便有人指使。”
他想了一会又说道:“不过即便他后面有人,我兄弟也不能吃这个亏,不然以后谁也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了。狗子,带着你的人先去探探,看看那王瘸子到底有什么依仗,我随后便到。”
“是!”狗子也不多言,干脆利落地答应下来,转身走了出去。
顾绎一边跟他们说话,手中的动作倒也没有停下,很快便将弟弟的伤口包扎完毕,看着顾绛跃跃欲试的表情,笑道:“知道你小子闲不住,带着你的人跟我一起去吧。”
“广山,去叫上兄弟们。”顾绛眼中露出一抹厉色,道:“我把他那条腿也打断。”
“不用了,你这十几个人足够了。”顾绎抬手阻止道:“有狗子前去探路,即便他们有什么布置也不必担心,对付这些地痞流氓哪里用得着那许多人。”
顾绛闻言并未反对,显然也是默认了哥哥的话,正好此时顾进财取来顾绎留在医院的换洗衣衫,他一声不吭地穿好衣服,便看着顾绎,示意他赶紧出门。
顾绎看着他急不可待的样子,摇头苦笑道:“你去可以,待会可不要亲自动手,伤口刚刚缝合,若是撕裂开来就麻烦了。”
见弟弟点头,他也不再啰嗦,带着弟弟和十几个少年便出了医院,径自往王瘸子的城北赌场而去。
青楼和赌场自古便有,在这昆山城也不例外,王瘸子作为本地最大的地下之王,自然不会放过如此暴利的营生,他也正是靠着手中的两个赌场,才能在这昆山城中称王称霸。
青楼不是他这种小角色可以参与的产业,城南更是豪族富商云集之地,他那个城南赌场不过是喝些大家族们剩下的汤而已,城北这个才是他真正的根基。
顾绎等人到来的时候,赌场外竟连一个看门的人都不见,想来王瘸子正在里面等着他们。顾绎见此情景倒是皱了皱眉头,直觉告诉他这里面肯定有阴谋,可是人都到了,总也不至于再打退堂鼓。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就这么直接闯进去的时候,狗子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他来到顾绎身边,踮起脚尖在他耳旁耳语了几句。
顾绎听他说完后蹙了蹙眉头,冷哼一声道:“走,进去会会这胆大包天的残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