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琴声让她觉得宛若站在九天高仞之端,看飞瀑跌宕起伏,头晕目眩,继而飞身而下,宛若凌空而起,瞬间却又是深潭千尺,流泉轰然而落。
信步而去,流水涣涣,波澜不兴,似有氤氲水汽萦绕鼻端,带着青草野花的芳香。
她只觉一股气流好似那琴声,跌宕,奔流,汇聚,平静,最后慢慢地如同归于大海,竟然在腹部慢慢地消沉下去。
最后“铮”的一声,腹中胎儿似是用力地颤抖了一下,随即舒展了手脚一般,让她紧蹙起眉头,不禁“啊”了一声。
“小欢!”沈醉立刻紧张地垂首看她,然后转首看向柳清君,似是问询什么。
“抱她去内室!”柳清君说着立刻吩咐静候一侧的波澜去准备。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裴菀书只觉得腹中一阵阵的绞痛,比之前心头绞痛更盛百倍,“沈醉……”她虚软地唤着,用力地握住他的手。
“小欢,有我,别怕!”他的声音沉静温润,带着让她安心的力道,虽然觉得有点不同,却睁不开眼睛。
他的手轻轻地抚在她的腹部,慢慢地抚摸,有一种让胎儿安静的温暖慢慢地传遍她的全身。随即一阵轻微的刺痛接连传来,倒是像被针灸一般。
那幽渺的香气似乎直抵灵魂深处,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力量,他温柔的安慰沁着淡香深深地刻进灵魂中去。
“你不会有事,孩子也不会有事的。”他轻轻地安慰着她,内力如丝,缓缓流进她的体内,帮她驱逐身体里的虚弱和恐惧。
她摸索着握住了他的手,用力地,唇颤了颤什么都没说。即将陷入沉睡的时候,低声呢喃,“你,谢谢,你……”
被握住的手猛地一颤,缓缓地抽了出来,帮她盖上薄被,静静地凝视着她沉睡的脸,默然半晌起身走出去。
外间众人神情凝重,见柳清君出来立刻起身。柳清君看向沈醉,淡淡一笑,“她没事了!”沈醉颔首,唇角沉了沉,缓缓道,“谢谢!”想问孩子如何,会不会平安,却又觉得自己奢望,只要她好好的,就够了。
柳清君似是看出他压抑的痛苦,叹了口气,低声道,“孩子暂时没有问题,其他一切得等分娩时候再看。”
“那分娩时候夫人会有危险吗?”靠在案桌旁边的孔纤月忍不住问道。
柳清君看向沈醉,轻轻地咬了咬唇,思量了一下,“有一点。”
“那不如现在将孩子催下来,这样可以确保大人无事!”一边的薛陵看了一眼沈醉,飞快道。
柳清君叹了口气,裴锦书也是如此说,为了保住大人,将子母蛊转嫁到孩子体内,然后将孩子催产下来。不到五个月定然是死婴。且,他深知她的心,若是她自己选定然是要孩子,所以他们竭力瞒着她,不肯她知道顶点苗头。
“薛公子怎可如此残忍,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就算自己死也不舍的孩子死掉。”一旁的丫丫忍不住呛了薛陵一句。
“但是如果最后的危险让母子都不保呢?”薛陵冷扫了她一眼,看向沈醉。却见沈醉垂着眼,面色沉凝,似事不关己一般,但是薛陵却从他垂下的唇角看出他内心的苦痛。
“有柳公子在,不会那样的,薛公子多虑了。况且还有舅公子,你们不是说他是世间少有的鬼才么!”孔纤月声音轻柔,带着一股天生的清冷,却如一阵淡爽的风,吹过众人心头。
“我定然竭力保全她们母子!”柳清君似对自己盟誓一般,手在袖笼中紧紧地攒住。
沈醉没有说话,只是举步慢慢地走进房间,站在床前静静地看着她。
似乎睡了很久,等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室烛影摇曳,风透过茜纱窗晃动着垂地的轻纱,泻出一地淡影。
“醒了?”身后传来沈醉低沉的声音,她动了动转身看着他,诧异道,“我怎么睡了这么久?不是在五福茶楼吗?”
沈醉淡笑,抬手轻抚她的脸颊,“吓死我们了,不过好在柳兄在,他说你没什么问题,只要平日好好静养就行了。”
裴菀书心有疑虑,却也不再问,只轻声道,“真是多谢他了。”
沈醉揽她进怀,“自然。”笑了笑,又道,“等我们孩子出世便拜他为师。”
裴菀书忍俊不禁,嗔道,“你这哪里是谢?明明是赚人便宜。”
沈醉默然不语,松松地揽着她,片刻柔声道,“饿吗?”
“我倒是不饿,可是小东西似乎很饿,一饿了就踢我。”她轻笑着,爬了起来。
此后接连几日,孔纤月竟然主动来拜访了几次,每次她来裴菀书都在喝柳清君帮她配的保胎药,想起她独树一帜的琴声,又心痒痒,便请她抚琴。翡翠知道她心里的小主意,夫人因为自己不擅弹奏,所以总希望于儿女身上能弥补遗憾,那日又翻书看到腹中胎儿如果一直听琴声,潜移默化之际,以后很可能会爱好韵律。所以孔纤月能来她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这日照例听完曲子,裴菀书请孔纤月一同用饭。饭菜摆在小花厅内,窗外几株晚开的牡丹正艳丽。引来几只淡黄色小蝴蝶飞来飞去。
“夫人正有身子,该多吃才是!”孔纤月见她吃了半碗饭便放下筷子,忍不住提醒。
裴菀书笑笑,“我虽然每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