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信号
“你在我这里,永远是特殊的。”
即将八点,就算是海沧的夏天,夜幕也已经笼罩了江面。
远离城市的灯火,江水化作漆黑翻涌的深渊,吞没了一切飞进黑暗的东西。
顶层视野极佳的套房内,邵烨举着红酒杯,朝简沉示意:“再往前,就要出境了,期待吗?”
说罢,他将杯中暗红的酒液一饮而尽,眼神落在简沉面无表情的面孔上:“怎么,在想什么,你那个当局长的养父,还是你那个毫不犹豫朝你开了一枪的姘头?”
“叩——”
敲门声突然响起,打断了邵烨的提问,邵烨微微皱眉,不耐地走向门口——
一个马仔拎着只鸟出现在门口。
鸟的脖子已经被拧断,身体上是一个明晃晃的血窟窿。
失去生机的眼睛圆瞪着。
“拿着只死鸟过来做什么?”
邵烨说话的时候依旧是平静的,几乎无法听出语气里的不悦,“拿出去。”
听见“死鸟”二字,简沉心头顿时一紧,既没有抬头,也没有半分挪动,背对着门淡淡道:“我身上有伤,要小心感染,野鸟身上带着不少寄生虫和病菌,麻烦拿出去丢远点。”
马仔听见简沉的话,愣了一下,露出犹豫的神情。
邵烨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回过头用探究的目光看了眼简沉:“你下午不还在窗口逗鸟吗?怎么这会看见鸟又嫌弃有细菌了?”
简沉语调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似乎有些不耐烦,从嘴里不轻不重地飘出一句:“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有病,下午我心情好,现在我心情不好。你们心理学上管这个叫什么来着?”
他放在床铺上的手暗暗攥紧,动作却极其轻微。
跟了魔术师这么久,还真是第一次见有人敢这么对魔术师说话,房门外的马仔脸上表情越发精彩,边用余光瞟着简沉,边将头埋得更低了一些,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这鸟,是我在甲板上打野鸟的时候看见的。”
“它从这位贵客的窗口飞出去,爪子上带了些东西,我觉着可疑,所以给打了下来。”
房门口安静了片刻,随后邵烨开口了:“什么东西?”
“好像是——”那马仔似乎并非汉族,也不知是从缅甸来的,还是附近的佤族,组织了一下语言,用别扭的汉语解释,“是几根碎纱布,也不知道哪来的。”
简沉始终坐在床上,神情放松,看不出任何焦躁不安。
邵烨那头再次经过了几秒短暂的沉默,片刻后,一贯儒雅里带了点轻慢的声音再次响起:“碎纱布而已,不用什么小事都拿来麻烦我,别再让我发现你在船上搞引人注目的动静。”
“我不是……”马仔的声音顿时诚惶诚恐起来,慌忙辩解,“我是用弹弓,没敢用枪。”
“下去吧。”
邵烨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干自己该干的。”
门“嘎吱”一声,关上了,刚刚焦灼的气氛像是从未存在过,简沉半侧过身,似笑非笑道:“我倒是第一次见你对手下人的样子,和我记忆里的人完全不同。”
邵烨就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有些隐约,看不出任何起伏,也没有任何动作。
几秒后,他嘴角慢慢曲起,堆起一个得体的微笑:“小沉你知道的,你在我这里,永远是特殊的,只不过——”
简沉脸上毫无反应,始终悬着的心却从未放下过,抬了抬眼皮,看向邵烨镇定道:“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我很担心你手上的伤。”
邵烨依旧是笑着的,却靠着桌坐下,整个人朝后倾去,露出玩味的神态,“你今天,是不是该换药了?”
简沉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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