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四的早上,沈卓磨磨蹭蹭地,让一大早就起来的沈湘催了十几次,才与沈湘出了府门。
遥远的燕城里,沈汶张允铮和四皇子天不亮就起床,三个人已经睡了许多天懒觉,突然一天早起,深觉艰难。洗漱后坐在桌子边,都有些痴呆的样子。苏婉娘比他们起得更早,给他们端上来了热粥馒头咸菜,小声:“多吃些,今天要在外面骑马,会饿的。”
沈汶打了个哈欠,撒娇说:“我想吃个鸡蛋。”
苏婉娘叹气:“哪里有?好容易是顿热的,快吃吧。”
张允铮皱眉看沈汶,说道:“日后我给你十个,非让你吃腻了不可!”
沈汶撅着嘴:“不要日后的十个,就要现在一个。”
张允铮瞪眼:“只给日后十个,现在一个也不给!”
沈汶哼唧着:“你不讲理……”
苏婉娘催:“快吃快吃吧!”
四皇子默默地咬了口馒头,让苏婉娘深觉省心。
饭后,沈毅来接他们,三个人骑了马,混在沈毅的卫兵队伍里,随着沈毅出了城。
四皇子过去就骑过马,虽然这一路骑的是驴子和骡子,但是稍微一调整,就适应了马匹的高度和速度。只是边关的清晨,酷寒凛冽,他又起床不久,身上的毛孔大概还未合拢,一出城,只觉得寒风如匕首般,割得露在外面的脸、手指等部位生疼。他穿的还是张允铮特意准备的冬服,里面是皮草,外面缝了旧缎子掩盖着,按理该是十分保暖,可是此时,却觉得像穿了一层纸,肩膀前胸后背全发凉。衣摆下边,脖子的围巾缝隙,靴子的开口处,更能感到寒意钻入。在马上驰骋,不久身上就微微发热,但是这种热意却无法抵御寒冷,反而让身体更加敏感寒意的侵袭。他看着周围军士们穿着破旧的麻布棉衣,露在外面拉着马缰的手指都冻得红肿,一时眼睛被风呛得要流泪。
他们到了城外一处兵营下马,等待沈坚等人,也让大家下马缓和一下四肢。他们没有等多久,沈坚就带着新晋的“季军师”和“严军师”以“熟悉燕城周边的地形”出来了。这次,沈坚带了张丁。
张丁一见张允铮,就眼含热泪扑了过来,可到了跟前,却特别忸怩地叫了一声:“公子啊……”像害羞般歪了头。
周围的人哄然笑,张允铮紧皱着眉:“你又犯病了?!”
张丁扭着腰肢:“哎呦!奴家这么久没有见公子,这是情不自禁呀……”
旁边的人笑得厉害,张允铮低声道:“快别犯傻了!不然我揍你!”
沈坚说:“看来他还是跟你有交情,这么多年在我面前,他可一直很正经。”
张丁像个女子般在嘴前一摆手:“讨厌啦!说人家的坏话……”
大家继续笑,张允铮对张丁说:“玉兰陪我来了,我让他去找你玩。”
沈坚知道这是平远侯府内部的联络,不能阻止,只说:“你们要当心些。”
张丁点头:“好。”变得正式了。
再次启程后,沈汶领路,带着五十多人往燕城东北方向疾驰。她有轻功,骑术也在这一路上练好了,自然没有任何问题。沈毅和张允铮一左一右地在她侧后面跟着,沈坚与张丁看护着其他人。
沈毅如果以前对沈汶的特殊心智还残留着任何怀疑,此时也全消失了。沈汶对路径非常熟悉,到岔路口时毫不犹豫地选择道路,根本不减速。沈毅在边关几年,也没有如沈汶这么对地形了如指掌。看着沈汶在前面的身影,沈毅微蹙着眉头,深觉诡异。
在一边的张允铮见了,暗骂沈汶不小心。日中他们休息时,张允铮跟着去查看随行兵士的沈毅到了一边,低声说:“你别不知足!”
沈毅这些年在边关与兵士们摸爬滚打,拉扯起了自己的队伍,早就树立起了自己的威严,现在竟然有个还没有弱冠的毛头小子来教训自己,还有关自己的妹妹!沈毅立刻极为冷峻:“你什么意思?!”
张允铮才不怕,鼻尖一抬:“就是让你别总皱着个眉头,看着不满意的意思!”
你竟敢这么说我?!沈毅锐利的目光盯着张允铮,这时他才意识到不对劲儿。沈坚对他说过张允铮是平远侯的远房子侄,他只认为张允铮是平远侯派来当个护卫,也算是平远侯府的一个代表。现在看来,这小子竟然对自己的妹妹有心思?!
沈毅眼睛危险地眯上了:“你是谁?能这么说话?”
张允铮更高地抬下巴:“我是谁?!那些迷宫图,是我画的终图和细图。那些武器图,全是我画的。那些武器,是我做的或者监制的!日后,上万弓弩和粮食,也会由我带着送来边关。怎么了?你觉得我不能说这些话?!”
沈毅咬着牙:看来这小子早就盯上自己的妹妹了!虽然人看着挺好,可是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他冷冷地说:“你会摔跤吗?”
张允铮嘴角上扯地笑了:“想打架?!来呀!”
两个人解下佩剑,选了个空地,当场就扭在了一起。都是自己人,自然不能用什么武功拳脚,就只能狠命地把对方往地上按。沈毅这些年在边关当了大爷,气势磅礴,张允铮生来刺头,绝不服软。两个人不久就在地上滚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