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亲大人问这个别人是谁可怎么办呀?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房玄龄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给她,紧接着问道:“这个‘别人’是谁?”
永宁心更慌了,她平日里见的人实在有限,而且去哪里都有人跟着,根本没有跟人单独见面的机会,这会儿让她上哪儿编个人出来呀?她要是随便编个人,房玄龄找人一对质,立马就会漏馅……于是,她只能对着手指,不说话了。
房玄龄猛的一拍桌子,语气也越发的严厉了:“嗯?说呀!是谁?!”
永宁被吓得一哆嗦,心里泛起点点的委屈。她明明是办了件好事,父亲大人为什么拿她当贼审?眼泪在眼眶里转来转去,随时准备决堤。
房遗直也万分不解,父亲大人干嘛这么难为小妹,她还只是个孩子而已,在外头随便听来了句话,就就是记不住谁说的,又有什么奇怪?想想父亲的火气多半还是因为他新得的这个差事来的,不由得心疼起永宁,伸手便将她拉到了身后,硬着头皮、陪着笑脸说道:“父亲大人,小妹年纪还小,您……”
房遗直的意思是想劝着房玄龄消消气,谁知他这一站出来,反倒让房玄龄的火气旺了,拍案而起,指着他的鼻子说道:“她年纪小,不懂事,你呢?难道也年纪小?做事这么毛燥!这事就真的重要到不能等我回来再商量?今日得了个郎中的衔,你得意了是吧?你就没看见别人在算计你的小命?!”
房玄龄显然是气极了,手都不由自主的有些颤抖。
房遗直和永宁却都是一愣,这升官是好事,出使林邑虽然中途远了些,可是最多辛苦点,哪里又牵上小命的问题呢?
房玄龄看着大儿子还是一脸的无知状,不由得长叹了口气,失神地坐了下来。
看见房玄龄这般神态,永宁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她的初衷只是想当灾民的问题爆发出来的时候,这个高产粮的出处可以让房玄龄的日子好过点,到时候功过相抵,最起码能少受些攻讦。刚才听说房遗直升官了,而且还得到了出使林邑的差事,她也挺高兴的,这算是一箭双雕,父亲大人和哥哥各得一份功劳,本来挺好的事,怎么到了父亲大人嘴里,就成了祸事了呢?
她慢慢的从房遗直身后蹭了出来,走到房玄龄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说道:“爹爹,是不是我做错了事情?有人要害大哥吗?”说着,她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
房玄龄见女儿哭了,才惊觉刚才太过严厉吓到小女儿了,可是那个问题还是要问的:“永宁,听话,告诉为父,究竟是何人告诉你林邑有粮的事的?”
永宁心里更纠结了,怎么还在纠缠着这个问题呀?她低着头,认真的回想,这些天见过的哪个人可以背起这个黑锅来?
房遗直有些沉不住气了,皱着眉头问道:“父亲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今天朝议不是挺顺利的吗?而且那林邑使臣言之凿凿,粮食之事应非虚言,这趟差事虽然辛苦些,可是并无什么危险吧?”
“你懂什么?!”房玄龄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儿子一眼,再次长叹了一声,才又说道:“你可知道那林邑使节为何逾期未归?那是因为他们国内动乱,有乱臣谋国,此次范氏遣使来长安,本就是来求救的,今日与他们提起出使之事,他们自然是求之不得……那侯君集素来与我不合,可朝议之时,他却那么大方的举荐了孙成化,而且还调了右武卫三千勇士随行,你以为他是安了好心?!”
“他——”房遗直这会儿脸色也变了,他总算知道了房玄龄为什么朝议的时候脸色就那么难看。
“那孙成化是侯君集的义子,他一向视之为心腹,而林邑之地又有兵灾,你这一去……你这一去……”房玄龄说到这儿,语气越发的沮丧,抚着额头,“凶多吉少”这四个字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永宁这时也全然明白了房玄龄的担心,心下不由懊恼,早知道会惹来这种麻烦,她才不会这么多事,外面那些灾民再多、再苦,在她心里,也比不上房遗直的安危来的重要。可是,这会儿再想这些,却已经晚了……
她也明白了房玄龄一直追问她,是谁跟她提起林邑这件事的用心,父亲大人是担心她这个小女儿身边有意图不轨的歹人……
房遗直呆愣了一会儿,仍然有些不解地问道:“儿子自问平时并不出众,也不曾得罪谁,那侯君集,说不定……说不定……”他想说,或许侯君集并无为恶之心,可是这话连他自己都有些不信。
房玄龄摇了摇头,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挥了挥手,将他们兄妹赶了出去。孤灯之下,他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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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风雨长安 第二十九章 地
卢夫人见儿女被脸色不善的丈夫叫进了书房,哪里能放得下心?一步没离的等在书房外面,这会儿见到房遗直和永宁兄妹两个出来,连忙迎了上来,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你们父亲刚才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房遗直并不想母亲担心,强笑着说道:“没什么大事,只是爹爹教训了我一顿,怕我得意忘形罢了……”
卢夫人哪里肯信他的话,将永宁拉了到了身边,问道:“如果只是这样,那为什么要永宁跟着进去?永宁可是又闯什么祸了?”她最近发现这个平时省心的小女儿,也开始让人不省心了,也不知道她小小年纪哪来的那么些心事……
听见母亲的问话,永宁的眼泪一下子忍不住了,也不哭出声,只是一串一串的掉眼泪。
房遗直连忙蹲下来,将永宁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小妹不怕啊,没事的,不会有事的,小妹不怕……”他知道妹妹是被父亲刚才的话给吓着了,他这个妹妹虽然年幼,却是个什么话都听的懂的。
卢夫人也是一惊,见女儿这样,还以为是被自家夫君大人训斥的厉害了,也蹲了下来,拿着帕子一边帮她拭泪,一边说道:“可是被你父亲吓着了?永宁不怕啊,有娘呢,呆会儿娘就去找你父亲,怎么能这么吓唬娘的宝贝女儿呢……”
在母亲和哥哥的安慰下,永宁渐渐地平静了下来。眼泪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但是任何问题都是有解决之道的!
她借着卢夫人手里的帕子擦了擦脸,然后便很认真地问房遗直:“大哥,那林邑究竟在什么地方?你可有地图?”虽然房遗直跟她说过,但是她对什么“交州往南千余里”一点直观的概念都没有,还是需要地图,才能知道林邑的具体位置。
谁知房遗直却摇了摇头,说道:“那样远的地方,哪里会有地图,我也只是知道个大概而已……”
“那大哥能不能把长安的位置和林邑的位置在纸上给我标注出来?嗯,简单的画一下就行……”永宁也知道这个年代想找份全国地图都不太可能,更别说现在还牵到“国际”问题,地图就更难得了。不过好在她也只是想对出这个林邑在后代地图上的位置,这应该还是不难办到的。
果然,房遗直点了点头,说道:“这倒是不难……不过,小妹,你要这图做什么?”
“你别管,你先画出来给我再说!”永宁非常霸道地推着房遗直往他住的院子走,边走边回头向卢夫人说道:“娘亲,我跟大哥呆会儿再吃饭,您跟嫂子、二哥、三弟他们先吃吧……”
卢夫人看着儿女不正常的反应,再回头看看紧闭着房门的书房,叹了口气,自回前厅去了。这外头的事,不是她这妇道人家该管的,她只要管好这个家,管好孩子们,也就是了……
简易地图的绘制非常容易。永宁先大致画出了后世中国地图的公鸡形,然后按着印象描出了黄河、长江,再大笔一挥,一个弧线把现在应该属于吐蕃和西域的位置给括了出去,才让房遗直来标注哪里是长安,哪里是林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