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非常的镇定自若,一边让高阳公主扶住了房遗爱,一边解开了房遗爱箭袖上的护腕,将他的衣袖撩了起来,满脸担忧,眼中含泪地将他的手递到了御医手中,问道:“请问御医,家兄这伤势可要紧?”她不慌不忙的态度,倒是让房遗爱的紧张消散了不少。
“这个,老夫还要把脉之后才能论断……”作得长久的御医都有一套自保之道,这小心谨慎四个字更是他们时时刻在心上的。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正是这御医准备把脉的时候到的。永宁趁着众人正与皇帝、皇后见礼的工夫,悄无声息地对着那御医施了个简单的混淆咒,没有什么太大的功用,也只不过是让御医将房遗爱的脉相与他心中推测的“严重”伤势给联系起来,只方才御医查探房遗爱伤势的时候,她便已经悄悄地用话将御医将房遗爱的伤势往严重里估计了……
长孙皇后进殿后,在意的是她的儿子们,先是召了李治到跟前,轻声问过了他确实没伤着,便双眼含泪地将早已成人的李承乾拉到了身边坐下,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抚着他那条受过伤的腿掉眼泪。而李世民却是坐不下去的,直接站在了房遗爱跟前,一眼不错地看着那御医诊脉。
“驸马的伤怎么样?”李世民一见那御医的手离开了房遗爱的手腕,立刻就追问了起来。
“这个……”御医的眉头皱得死紧,这驸马伤得着实不轻,要不是从小习武身子骨打熬的比一般人结实的多,小命葬送在这里都是有可能的,但是……这受伤的是驸马都尉,可是这伤人的却是太子殿下,他该要怎么回答皇帝陛下的话呢?是该往重里说呢?还是该往轻里说呢?
高阳公主跪坐在房遗爱背后,一直揽着他的肩让他靠在身上,看着素来硬朗的丈夫这般“虚弱”地靠在她怀里,让她如何不生气?这御医此时的态度,更是挑得她火气大旺,怒容满面地喝道:“本宫的驸马究竟伤势如何?你最好给本宫实话实说,若有虚言……哼”她满脸的煞气,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式,倒还真把这御医给唬住了。
再加上皇帝此时也加了句让他如实奏来的话,这御医倒是真的把那摇摆不定的心思给放下了。他小心地举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干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然后低眉顺眼地讲他的诊断说了出来,将他掉书本的话给抛开之后,得出的结论就是——房遗爱伤的极重,若是腹内出血的症状能止住,那么好生将养个两三年,当与常人无异,若是不能止住,那么……后面这个“那么”他没说完,但是未尽之意,也是大家都能明白的……
于是,高阳公主当场崩溃了,抱着房遗爱哭得那叫一个痛呀生生把房遗爱给急出了一身的汗,若不是永宁在一旁一边掉眼泪,一边死死地将他按住,怕是他也就露了馅了。而李世民也是急白了脸,一迭声地催促着御医赶快想办法给房遗爱治疗,然后又唤人去将随驾的御医都传过来一起看看……
等着再次传御医的消息传了出去之后,漪兰殿这边发生的事已经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隐约知道了。卢夫人一听说儿子被太子踢伤,正处于性命垂危之中,立刻不管不顾地逼着房玄龄带她去见驾,而房玄龄即使确认了这个消息,知道了御医的诊断结果,却依旧对此事持怀疑态度。
房玄龄怀疑的不是房遗爱受没受伤,而是怀疑他是不是真的伤得这么重这些时日以来,他虽没有见过永宁,却常常都会与袁天罡见面,对永宁的一些神奇之处,也是有所了解的。依他想来,永宁跟房遗爱兄妹感情深笃,如果房遗爱真的伤得这么重的话,永宁绝对不会坐视不管,那么这会儿传来的房遗爱重伤重危的消息……
房玄龄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任由卢夫人将他拉了出去,不管如何,那是他的儿女,不管是真是假,他这个做父亲的,能帮儿女担待的时候,还是要替他们担待着些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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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风雨长安 第一二零章布置
第一二零章布置
漪兰殿中此刻已经被清场完毕,房遗爱已经被人抬去配殿之中医治,永宁与高阳公主寸步不肯离地跟了过去。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居中而坐,李承乾跪在殿中央,李治隔了他两步跪在后面。李恪、李泰、李佑、李愔垂首恭立,站在李世民下首,而晋阳公主却仗着宠爱,无视了李世民与长孙皇后让公主们离开的谕令,满眼担忧地站在李治身旁,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世民看着笔直地跪在他眼前的李承乾,显得非常平静。可是他越平静,长孙皇后便觉得不安。她惊疑不定地转头看着李世民,突然发现不知何时起,皇帝陛下对太子失德败行之事,已经习惯了以这种平静的表情面对了。如今,她倒盼着李世民能如前几年那般,但凡知道太子有什么悖逆不逊之处,便大发雷霆呵斥训诫一番,也好过眼下这样的平静无波……
“来人——”沉默良久的李世民突然出声,把在场众人吓得都是一哆嗦,原本就警醒着的太监总管何六喜立刻躬身站到了李世民跟前,等着李世民说话。
“太子醉了,派人送太子回寝宫歇息去吧……想来明日太子也宿醉难消,大典太子就不用参加了……”李世民垂着眼睑,语气十分和缓,可是他的话,却让人有的心寒心惊,有的却窃喜窃乐。
何六喜手抖了一下,却仍旧强做镇定地应了一声,然后自有四个小太监低头垂首地将满脸震惊的李承乾“搀扶”了下去。
“陛下——”长孙皇后手掩胸口,脸色惨白成了一片,急呼了一声:“陛下,您——”
李世民脸色柔和地拍了拍长孙皇后的腿,说道:“无垢不要多想,今天你也累了,也回去歇息吧……三郎、四郎、五郎、六郎你们也都先回去吧……”
被他点名的李恪、李泰、李佑、李愔都没料到这次居然这么容易就过关了,不过既然能离开这是非之地,他们自然也是求之不得,连忙行礼告退。倒是长孙皇后,虽然也顺着李世民的话站了起来,但是却仍旧满脸的犹疑,她这会儿不光担心已经被遣离的李承乾,同样也担心着此刻仍跪在那里的李治。
“你别担心,朕只是还有些话要跟九郎说,而且……”李世民看出了长孙皇后的犹豫,故做轻松地拍了拍她的手,说道:“留下他应对房玄龄,总好过把你们都留下来……”说着,他无奈地摇着头长叹了一声——人家儿子重伤垂危,就是房玄龄忍得住,那位卢夫人也绝对会立时进宫求见的……
长孙皇后隐在袍袖之内的手掌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心里隐隐后怕,若是方才受伤的是李治,那此刻……她心里对房家倒真存了三分感激,三分歉意,只是当她再想到永宁的时候,又不免将这祸水的帽子戴在了永宁的头上。最终她还是忍下了那种矛盾的心情,强行拉着不情愿的晋阳公主一起离开了漪兰殿。
永宁自从跟着进了配殿之后,便取出了魔杖干净利落地制住了御医和跟进来服侍的太监宫女,倒是把高阳公主吓了一跳,如果不是房遗爱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她肯定会忍不住尖叫出声的。
房遗爱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凑到了高阳公主耳边悄声说道:“我压根没受伤,太子那一脚根本就没踢中我……”
“什么?真的吗?”高阳公主瞪大了眼睛,愣了一下,然后立马解开了房遗爱的金丝腰带,然后撩起了他的外衣,等看到他肚子上真的连个红印都没有的时候,才忍不住真的松了口气。“到底怎么回事?”她问询的目光看向了永宁。
就在高阳公主为房遗爱验伤的这么点儿工夫,永宁已经在御医脑子里种了段给房遗爱行针的记忆,至于其他的太监宫女,便只是让他们以为御医没让他们进内帐。听到高阳公主的问话,她撇了撇嘴,说道:“虽然挺感激晋王殿下护着我,可是他也太莽撞了些,若非有太子殿下的这一脚在,怕是他要担的罪过倒还要大些……若不让二哥装伤,这会儿外头跪着的就不知道是谁了……”
李承乾对永宁说的那些话虽然失礼,可是李治的举动却比李承乾更失礼,若是李承乾当时是用和平的手段地拦下了他们俩,那么现在被动的就是她和李治了。而现在房遗爱的“重伤”,却让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李承乾的残暴和为兄不悌上去了,反而把李治当成了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