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伯伯,藏书楼的七楼为何封了?还有那石碑,碑亭里的碑文说,藏天书院有九十三座碑,可我们数来数去只有九十二个,那一个藏到哪去了?还有一个更让我们不解的地方,藏天书院始建于商公王朝,这碑为何会记载后世的事情,难道立这些石碑时,都是空碑吗?碑文都是后来刻上去的吗?”
桑渐榆没想到他会问到这些,而且件件都是藏天书院的隐秘。
“小家伙,你问的有点多啊!”
他目光凝滞了一会,叹息道:“藏天书院自立院以来,始终秉承避世的理念,故所有的传说只限于书院之内,许多典故是不为世人所知的。”
伏觞支愣起耳朵,方凌也是好奇心大发。
桑渐榆说:“藏书楼七楼已封数千年了,因年代久远,说法不一,有的说是七楼所藏典籍,是一些修真道典,设有结界,文修的人进入不得。有的说是那里是一个异界空间,也或是一个通往异界之门,即便不封印,寻常人也难以进入,究竟怎样,后人已经无从得知了,除非有人进去后,并且还能从七楼回来,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封存的七楼与我们这个世间无关。”
“桑伯伯,‘除非有人进去后,能从七楼回来’,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可以理解,曾经有人进去过七楼,但没有回来?”
桑渐榆点头道:“是的,而且不止一次,都是有去无回。”
“啊?他们都去了哪里?都死了吗?”
“对,都死了,或许他们活着,以另一种状态,活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但对藏天书院来说,他们都已经死了。”
伏觞看向方凌,耸了耸肩,心想,如果不是方凌在彀城戳穿了羊胡子老道的谎言,他仍会像以前一样自大,甚至认为自己是一个盖世强者,他肯定会闯进七楼,那么结局只有一个,不知自己会死在哪里。
他转念一想,也不对啊!如果没有认识方凌,就不会结识刘占,更不会来到藏天书院,也就不存在闯藏天七楼的事儿啦!不过呢,不论是否认识方凌,彀城之难都是不可避免的,说不定没等到他识破羊胡子老道的骗局,自己就死在彀城中了呢!
哎呀!这样说来,他不是死在这里,就是死在那里。
有没有一种可能,没遇到方凌,就不会有彀城那一劫呢?
他想着这些奇奇怪怪念头,把自己吓了一跳。
桑渐榆继续说道:“碑文所言自然不会作假,但是历代院长,始终没找到第九十三座石碑在哪。我自掌管书院院监以来,不,应该说自我知道藏天书院存在第九十三座石碑以来,找遍了整个藏天书院,包括你们现在居住的后山别院,都一无所获。”
伏觞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原以为他和方凌没找到,是因为对藏天书院不熟悉,那块石碑可能藏在某个角落里,然而,一个院监,几乎穷其一生,都没找到,何况还有历代的那些院长,这是什么概念?
“会不会当初篆刻那道碑文时,一时手误,刻错了数?我们都被误导了呢?”
伏觞为自己的突发奇想感到小兴奋,在他看来,这是最为合适的解释。
“刻错了数?”
桑渐榆愕然,眼中闪过一丝炯然的神色,但很快就黯淡了下来,摇头说道:“那又不是手写的字,篆刻碑文可是一锤一锤凿出来的,碑文断然不会刻错的。”
伏觞泄了气,说:“可是为什么你们一直未能找到呢?”
“我们是没有找到,但推测还是有的,一直以来,历代书院院长和院监基本上有一个共识,怀疑最后那座石碑可能放在了藏书楼的七楼。”
伏觞拍着手叫道:“还真有这种可能,我们怎么没想到呢?”
桑渐榆呵呵笑道:“你们来书院才多长时间?走马观花看了一遍,就想知道一切?你可知历代书院的人有多少不甘心,才被迫接受这个共识?”
“桑伯伯,你们没想过破开七楼的门吗?不想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吗?”
“当然想过,那些舍生忘死的人不就是吗?然而凡是进去的,没有一个回来的,到如今,我们这些一介文修书生,没那个胆量,也没有那个能力。”
藏书楼七楼与修界有关,方凌并未感到意外,之前,他从藏天真人的名号上,就有过这方面的猜想。
由此不难判断,藏天书院应该有过一次变故,只不过已经隐匿在历史长河中了。
当今,它以文脉昌盛而享誉世间,于修界,却是藉藉无名,而那场变故,似乎与藏书楼七楼的封存有关。
但那场变故,即便后世没有记载,也应该口口相传,而不是任由后人推测,作为院监,桑渐榆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肯说呢?
藏天书院立世之初,文修武道等肩于世,那该是何等的风光!那藏天真人,又是何等的大智慧!
他不禁想起对他有传道授业之恩的楚孤断,以他现在的眼界来看,楚孤先生的道法修为不能说很高,但其文修肯定不低。
当然,论成就,楚孤先生自然不可与藏天真人同日而语,不过两者兼具文修武道,又可称为同一类人。
也许是因为方凌没有受过书院的熏陶,对藏天书院缺少认同感,他对桑渐榆说的那个共识不以为然,心想,再合理的推测,终究也只是一个没有事实为依据的猜测罢了。
桑渐榆觉得对面的方凌应该说点什么,可这个面色温和,神情萎顿的少年始终沉默无语,就像一个凡事与他无关的听客似的。
他端起茶盏,润了一下嗓子,说道:“至于石碑上记载的那些铭文,理应是建院之初篆刻上去的,至于为何能准确记录后世的事,传说藏天真人有推演天机之神通。不过,藏天真人终究也不能无限推演后世的事情,那些石碑上的,至近代就再也没记载了。”
桑渐榆说了这么多,也只有最后这两句话是方凌最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