盥洗室里有一道天然的泉眼,缓缓涌出的泉水注入到一个人工砌起的石头池子里,池子里满溢出来的泉水顺着一道浅浅的石槽,流入下面一个更大的池子里,最后顺着一个石槽注入到地面的下水道里,这些池子里的水就是盥洗室的清洁用水。在寂静的盥洗室里,泉水不停流动着,出淙淙的水声。
柳智淑走进盥洗室,刚刚随意看了一眼在灯光下闪烁的池水,墙壁上的灯火忽然一下全灭了。
眼前突然一片黑暗的柳智淑惊叫了一声,转身就往外面跑,但是只跑了两步,她就不得不站住了。因为她的前面仍然是一片黑暗,可她在转身前,明明感觉到刚才只是盥洗室的灯灭了,餐厅那里仍有灯光。但是就在她转身的同时,她现自己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
她先站在原地大声叫了王武他们几声,毫无反应,其实以她和王武他们之间的距离,在她第一声惊叫时,王武他们就应该有反应了。
这时她忽然想起睡着了的贝克尔,在守夜的时候,贝克尔竟然睡着了,这绝对是不可能的。这样想的时候,柳智淑感到一阵寒意从心头涌起,今晚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诡异,一定是生了什么事。但是现在该怎么办?王武他们会及时现异常,并赶来救自己么?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四周仍然是一片寂静的黑暗,柳智淑缓缓伸出手臂,向着自己印象中的盥洗室的门框摸去,也许能顺着墙壁摸回到餐厅里。
但是伸手可及处,却是一片空虚,什么也没有。柳智淑慌乱地向旁边挪了两小步,再次伸手出去,仍然是什么也没碰到。
柳智淑努力睁大眼睛,惶急地四下看着,希望能看到一点光线,身子也不由得在原地转了起来,但四周仍然一片漆黑,连自己的手臂都看不到。
就在柳智淑惶恐中身不由己地团团乱转的时候,眼里却突然感受到有一点亮光闪过,她忙停下身子,一点点转头寻找,果然在一个方向上有一点亮光传来。其实只是一个光点,散出昏暗的淡红色,似乎离她十分遥远,但也已足够让茫然无措的柳智淑感到一丝希望了。
现在柳智淑早已不知道面对的是什么方向了,她略定定神,咬牙向那个光点走去。
除了那个光点,柳智淑仍然什么也看不见,她只觉得像是走在一个没有尽头的走廊里,四周的黑暗如一堵堵看不到的墙壁,将柳智淑围困在中间。虽然柳智淑不断伸手出去,但仍然不能碰到任何东西,可她却清楚地感受到身体周围空间强烈的压抑感。
已经不知走了多久,那点亮光却没有一点靠近的感觉。而从她开始向这个方向前进,脚下就不时传来一声声细微的“喀喇”或“咯吱”声,偏偏柳智淑觉得脚下一片平整,根本没有踩到什么东西的感觉。异常寂静的空间中,这些细微的声音,一次次让柳智淑的头根炸起,她不敢停下来,甚至不敢走得稍微慢一些,只得一步步向前走着,向着那不知能否到达的终点。
最让柳智淑感到神经紧张得如同要绷断的,还不是那些古怪的声响,而是时不时在身体周围掠过的一道阴冷的气流,像是一只手轻轻抚过,每一次都会让她感到整个脊梁骨都是透寒的。尤其是在背上出现这种感觉的时候,她更是感觉到似乎还有一道偷窥的眼光,不知从什么地方,和那道阴风一起,投射到背后。
当有一道气流掠过脸颊的时候,她感到脸上有些异样,伸手摸了一下,湿漉漉的,竟是不知什么时候,脸上流满了泪水。她想要奔跑,双腿却沉重异常,她想要大喊,嘴张得大大的,却不出一点声音。
她就像是被一个可怕的梦魇困住了,毫无反抗地机械地朝那点亮光走着。可她知道,这一切绝对不是梦,而是比最可怕的噩梦还要可怕的真实存在,现在她倒宁愿是在梦里。
就在柳智淑感觉自己的神经就要绷断,精神就要崩溃的时候,忽然眼前一亮,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眼前晃了一下。柳智淑轻声惊叫了一声,再定睛看时,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间屋子里。
屋子很大,柳智淑现在正站在屋子的中间。面对她的是一个布满一面墙的大架子,架子被分成大小不等的好多格子,每个格子里面都有一个玻璃瓶,瓶里装满了混黄的液体,似乎还泡着东西。柳智淑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屋里昏暗的灯光,终于看到了瓶子里的东西。她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没有让自己惊叫起来。瓶子里全是各种内脏和肢体,大多是各种动物的,而有一些则明显是属于人类的。
柳智淑强忍着呕吐和眩晕,忙把目光转向了一边,看到的却是一个大桌子。桌子上一头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以及一些奇形怪状的管子架子之类,似乎是个试验台。桌子另一头堆着的一些东西,明显仍然是从动物或人身上取下来的零件,看上去还挺新鲜,比那些泡在瓶子里的看着清楚多了。
柳智淑感觉一颗心在胸膛里剧烈跳动,好像马上要跳出来了。她忙又扭转头向另一边,但她立刻就后悔自己是睁着眼的了。
屋子另一面墙上,钉满了各种铁钩、铁链和铁锁,一眼看去,至少有十几个人以各种古怪的姿势,被铁钩勾着,被铁链绑着,被固定在墙上。这些人中有一半以上,身体已经残缺不全了,每个人都保持着圆突双眼,大张着嘴,脸上布满了恐惧的神情,身体极力扭曲,却又都无声无息。柳智淑的眼光正和这些人对上,只感觉他们马上就要挣脱束缚,扑向自己一般。
………【第三十五章 惊魂之夜】………
柳智淑浑身一阵激灵,可是在这种地方,她无论如何是不敢闭上眼睛。忙转身去看最后那面墙,还好,屋子的这一面还算正常,如果不算那个孤零零摆在那里,华丽到诡异的棺材的话。
屋子的这一面没有任何东西,除了那个大棺材。柳智淑这时却感觉这个棺材要比其余几面的任何东西都要顺眼,她不由自主地向着棺材走近了几步。
在离那个棺材还有两三米的时候,棺材盖忽然出“格勒”的一声响,吓得柳智淑差点跳起来。没等她跳起来,那个棺材盖却跳了起来。
棺材盖向上弹起半米多高,又无声地落了回去,然后像一个盒子盖子一样,朝一面掀了起来,接着便没有动静了。等了一会儿,柳智淑终于忍不住好奇,又向前走了两步,没等她伸头向棺材里面看,棺材里忽然坐起了一个人,吓得柳智淑又连忙退后了几步。
棺材里的人坐起身后,像是在嗅什么似的,使劲抽*动了几下鼻子,然后把头径直转向了柳智淑,眼光似乎闪动了一下,微笑着说道:“多么美丽的女孩。真不错,只有这样纯净的气味,才能把我从睡眠中唤醒。”
柳智淑惶惑地看着这个怪人,他身上竟穿着一套崭新笔挺的中世纪高领夜礼服,头有些花白,但却梳理地一丝不乱,脸上堆满了皱纹,看脸庞年轻时一定非常英俊。
在柳智淑看着那人的时候,那人也不再说话,而是像在欣赏一件难得的宝贝一样,上下打量着柳智淑,显得异常明亮的眼光中透着热切,脸上皱纹展现出一个饱经沧桑的长者特有的慈祥和蔼的笑容。
柳智淑看着那人的笑容,不由觉得安心了不少,想要打声招呼,可张了张嘴,却现自己的嗓子干涩得已经不出正常的声音了。
那人看了一会儿紧张地站在面前的柳智淑,终于点点头收回了目光,伸手扶着棺材沿,慢慢站起身来,跨出了棺材。
柳智淑这才现,那人不但穿着一整套宫廷夜礼服,手里还握着一根顶端嵌着红宝石的手杖。那人个子很高,装饰着繁复花边的夜礼服使他看上去雍容高贵,而又隐隐透出久居上位的威严。
那人先向柳智淑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微笑着说道:“欢迎你,美丽的小姐,我的城堡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像您这样美丽的小姐了,希望城堡的招待还能让您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