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十七好似失去了支柱,目光里露出茫然。
她轻轻后退一步,坐在了门槛之上。
缓缓地抱紧自己身体,夏十七咬住下唇,眼眶不知道怎的发起烫来。
她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感受,心口火热一片,好像要硬生生烫出一个洞口。她垂下眼睫,夜露深重,浓重的寒意席卷全身,她终于有了悲哀的感觉。
这一个月,她究竟在做什么?
苏斐南要她救关婧月,她救了。然而她却日益绝望,因为看不到苏斐南的爱,她知道留下来也没有意义!
可离开,却伤害了星沉。
她是个蛊人,本不该给别人带来麻烦,可她却因为无心之举,出山闹了一遭,结果最痛苦的还是她自己。
腰间的蛊虫早已饿了,小幅度地扭着身体,在竹篓里打滚。
夏十七缓缓垂眸,从袖口出露出了一柄小刀。
这柄小刀极细极美,是大和尚留给她的。他曾笑着说:“丫头,这把小刀给你。你看这刀削石如泥,最是适合给你救人。你只需轻轻往手臂上这么一划,再把蛊虫往伤口上一放,马上蛊虫就顺着伤口钻进去咯!”
那时候,胖乎乎的大和尚爱怜地抚摸着她的脑袋,在她不谙世事的眼底,大和尚的笑声爽朗,眸光温和善意。
可是大和尚死了。
他死后过了好久,夏十七才在后山上的悬崖口找到大和尚的一只鞋子。她顺着悬崖爬了一个晚上,才终于到了悬崖底下,有狼正在啃食一具尸体。
夏十七认得,那尸体的衣物正是大和尚的道袍!
见她靠近,野狼脸上两只发绿的眼眸透着森冷寒意,它长啸一声,露出眦起的牙关,雪白獠牙上血肉模糊。
“姑娘!”
忽的,沈剑站在院门口喊了一声。
他皱着眉的模样落进夏十七眼里,夏十七缓缓低头,不知怎的,那柄小刀正被她握住朝向自己手腕,仿佛下一刻就要扎进去。
她收起小刀,起了身。
沈剑端着食物和茶水过来,轻声说道:“姑娘为何想不开?若是因为出不起诊金,那姑娘大可不必担心,馆主说了,不收你们的诊金。若是姑娘还有别的私事忧愁,沈某只能劝姑娘一句,活着多好,再伤痛的过去都会消失的,你无需惦念,一路往前看便是。”
夏十七没说话,良久才道:“谢谢。”
“饿了吧?快进来,这里有吃的和水,你们放心住下去,馆主是很好的人,他说了你们可以一直住在这里,直到星沉伤好。”
咯噔一声,沈剑将托盘放下,他热心地在桌上摆着食物和茶水,一边回眸看她,眸中带笑。
夏十七不发一言。
她对楚云阁没有多大了解,只是从星沉的伤口包扎来看,他确实是个好大夫。而其他的,夏十七并无感觉。
沈剑坐在一旁,看着夏十七先给星沉喂了水,随即星沉又缓缓睡去。而她来到桌边,慢慢端起粥,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她动作很轻柔,有着大家闺秀的端庄和拘束,却丝毫不让人觉得做作。看她吃饭,好像也是
种享受。
沈剑察觉到自己的思绪走了神,忙掩饰性地低下头,力图让自己的试探听起来不那么突兀。
“还想问问姑娘,这孩子姓什么?”
夏十七一时怔住,手里调羹一下落在陶瓷碗底,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不疑有他,诚实说了:“我不知道,他连自己名字都忘了,我只是给他取名叫星沉。”
“哦~这样啊,那他怎么会忘记自己名字了呢?是不是磕伤过脑袋?他还记得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