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碰到这熟悉的清甜气息,星沉鼻尖一酸,几乎是想要流眼泪的。他皱了皱鼻子,努力将眼泪憋回去,一手勾住夏十七的云袖,抬起了双眸。
日光如此明亮,刺痛人的双眼,星沉只见那素来平静的一张容颜上,出现了一抹温柔的神色,尽管夏十七笑也未曾笑一下。
“师父……”
星沉唇瓣嗫嚅着,竟是从未曾有过的委屈。夏十弯身抱起他的这一刻,星沉眸中涌出了一颗硕大的眼泪。
夏十七微微怔住,轻声问他,“这又是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
见夏十七这般温和,星沉越发不可收拾。有道是伤心时候旁人不可多问,问得多,流的泪更多。
星沉心中酸酸涩涩捏作一团,他抽噎着将方才的事情一并说了出来,包括这长街上人人薄情的嘴脸,还有那捏糖人的老先生不阴不阳的话。
夏十七一一听在耳中,她并没有多大的情绪变化,只是眼神从星沉面上移到了那妇人的面上。
“是你的钱袋被人偷了?”
夏十七询问着,面无表情的模样看上去风轻云淡。
妇人见状就知道,夏十七并没有多大的能力帮她找回钱袋,只露出个酸苦的笑意,搂紧怀中稚嫩的女儿,低低开口,“是,但不劳烦姑娘和这位聪颖的公子了,此事就此作罢吧。”
她抱着自己仍在哭的女儿,想要转身离去,却因为夏十七接下来的一句话僵脊梁,“他偷了你的钱袋,你为何不追究?”
饶是夏十七从未有一刻是个有钱人,但她的东西若是被人拿了,那么上穷碧落下黄泉,她都要将那东西拿回来!
女子背着身,凄凄笑道,“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如何追究的了?只怕是报了官,到了衙门他也不承认,毕竟没有人愿意为我这么一个弱女子作证!”
她怀中的女儿似乎是懂了娘亲的悲伤,哭声渐渐停息,接着睁着好奇的眼眸的打量夏十七和星沉。
星沉在瞧见夏十七眼中一抹坚毅的时候,便下意识搂紧了夏十七的脖子,果不其然,夏十七搂着他转身就往那青衣男子逃走的方向走去。
只是这茫茫人海,何处去找?
“娘!他们走了!”小女孩摇了摇妇人的肩膀,指着夏十七他们叫道。
妇人搂着她回眸,心中难免失望,“小栀,这世上能帮咱们的人太少了,愿意帮咱们的人更少,咱们不应该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你快快长大,日后找一个真心疼你爱你之人,别落得娘亲这般孤苦……”
说着她眸中隐隐有泪光攒动,小女孩抬手摸了摸她的眼睛,睁着一双水灵的眼眸说道,“娘,我觉得他们是去抓坏人了,他们肯定会回来的。”
“呵呵,他们才不会回来呢!你这妇人也是活该!当着街上这么多人的面,居然还拿出了钱袋,可不是自己愿意给人抢的?”
这一声嗤笑,听上去甚是刺耳。
妇人吓了一跳,匆匆去瞧身边是何人
在说话,却见那捏糖人的老先生正鄙夷地望着她,眸中写满了厌弃。
“你——你怎可这般说我?我虽拿出了钱袋,却不是要给他抢的呀!”妇人眸中水光莹莹。
老先生冷冷一笑,说道,“我且说你一句活该,你便回声呛我,你家中人是如何教你的?忎地没教养!”
妇人气得浑身颤抖,好啊,她被指责钱袋遭人抢是活该,现下又因为回了他几句话又遭骂,这世上难不成就没有女子的活路了?
妇人的眼泪在眸中打转,她的女儿奶声奶气地哄她,“娘不哭,咱们就在这里等着,看看他们会不会回来。”
“好!”妇人狠狠咬了牙,在泪光之中,瞪了一眼那老先生。她倒要看看,这世上还有没有公理了?
老先生用余光瞥着妇人抱着小姑娘在一旁静静等待,白胡子嘴梢上狠狠抽动了一下,翻着白眼露出个极为蔑视的轻笑。
他暗自嘟囔一声,“等也是白等,他们是不会回来的!”
却说夏十七抱着星沉,一路看似毫无章法地寻找,然而星沉心中十分安心,他相信夏十七,就像这一刻,他终于在一处小巷子里瞧见了那道青色身影。
“二十文,二十一文,二十二文……居然只有二十二文钱!”
不远处,男子数钱的嗓音传入耳畔,在这热闹长街上,显得并不突兀。日光之下尚且有阴影,旁人也不会多管这些麻烦事儿。
星沉无意识地搂紧了夏十七的脖颈,小脸贴向夏十七,压低了嗓音道,“师父,就是他抢了人家的钱袋!”
夏十七淡淡应了一声,薄唇轻抿,“只怕是附近抖搂着钱袋在数钱的也只有他一人了。”
这话放在别人耳里,只怕是琢磨许久也不得其意。但星沉跟随了夏十七多时,一下就记起来,夏十七有一个本事,那就是听觉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