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宁儿,自小就是个执拗的脾气。祖父在世的时候常说,姜家的人有三硬,命硬、骨头硬、脾气硬,小宁儿全都占了。”姜晏宛缓缓转过身来,淡然地看向祁王。“我母亲死后,我便觉着这世上再无亲人,可我家小宁儿出现了。那一日院中只有她与我在,不知哪里冲出一条野狗,冲着我们狂吠,小宁儿才三岁,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死死地抱着那条野狗。对我说,阿姐,跑啊,阿姐快跑。”
姜晏宛说着,轻轻抹去了眼角滑落的泪。
祁王听得入神。
“那孩子被咬得浑身都是伤,血淋淋的,差点就救不回来。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便是问,我阿姐呢。”
姜晏宛低着头,右手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左手手腕上的疤,面上却带着少有的笑意。
小宁儿为了救她拼尽全力。
她又何尝不是为了救小宁儿,险些被咬断了手腕。
只是,她不后悔。
“宁儿那个脾气,倒是像个骑马打仗的。”祁王不得不承认。
想起那丫头回京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跑来自己府上,给她阿姐撑腰,不由得笑了。
是个真性情的姑娘,难怪会让陆司昀惦记许多年。
“那年正旦,皇后初见宁儿的时候,我们就察觉到了,她挑中了宁儿。宁儿多饮了些果酒,回去的路上迷迷糊糊的,我便问过她,愿不愿意嫁进宫里。她是不愿意的,可是为了家人,又是愿意的。”姜晏宛说起来心疼,回身恳请祁王,“殿下,有朝一日若妾不在了,还请殿下念在往日情分上,护我姜家周全,护我小妹周全。”
祁王看向姜晏宛,竟有些失神。
说不清楚那一刻究竟是怎样的念头,但有一点无法否认,他羡慕姜家的手足情深,更羡慕姜晏宁——羡慕她,能得姜晏宛如此在意。“好,我答应你。”
此时,姜家也乱成了一团。
姜崇晦等着盼着,闻听下人来报,说是大公子回来了,立马就派人去请。
姜清倬前脚进门,还没回房整理,就被父亲的人请到了书房。“父亲?”
“如何了?可打探清楚了?”姜崇晦一直在等消息。
“是,的确是宛儿的意思。”姜清倬承认,“不过听宛儿所说,此事乃是秦贵妃授意。”
“秦贵妃?她凭甚插手我家的事!”姜崇晦气得拂袖。
才摆脱一个皇后,怎的又冒出来一个秦贵妃,个个都想插手小宁儿的婚事。
“父亲,秦贵妃——是祁王殿下的生母。”姜清倬以为父亲气糊涂了,难不成忘了,秦贵妃也是宛儿的婆母。
“那又如何?”姜崇晦才不管这些,小宁儿的婚事让他们惦记上了,准没好事。
“父亲,此事。。。。。。怕是与储君之争有关。”姜清倬回来的路上,就在想这个问题了。“太子病重不起,各家都在做着打算。前些时候,秦贵妃特意将宛儿召进了宫,授意宛儿促成陆夫子和小宁儿的婚事,以此绑定陆家和咱们姜家的关系。”
陆家的大娘子——陆司昀的母亲秦大娘子,与秦贵妃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
秦贵妃的儿子娶了姜家的嫡长女。
如今,又要让姜家的嫡次女嫁给陆家的嫡长子,也就是秦大娘子的亲儿子,陆司昀。
以此来绑定三家利益,其心思再明显不过。
祁王殿下,文有豫国公府陆家,武有襄南侯府姜家,储君之争占据极大优势。
纵然雍王的生母乃是当今皇后,同样难以撼动祁王的地位了吧。
“那宛儿呢?宛儿怎么说?”姜崇晦不相信,宛儿竟会亲手把宁儿推进火坑里。
“宛儿的意思是——全凭小宁儿的心意决断。”姜清倬得了姜晏宛的答案后,也镇定了许多。兄妹达成共识,既是小宁儿的人生,便由她自己做一回主。
无论小宁儿怎么选,姜家,都是她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