羯赵车骑大将军刘显,宽阔的白脸上透漏着疲倦,凹眼上面的浓眉里,已经有些开始变灰白了。他刚刚接到禀报,得知汉军中止了填塞城壕,他有些不放心,特地带人上到城楼上观察。从城头向外望去,远远的可以看到模糊模糊的一群将领围在一起了望着这边,虽然没有竖纛旗,但其中一个高大着黑甲的身影很快让他感觉到了寒意。
一群火红袍服的汉军很快吸引了刘显和城头守兵的眼睛,和周围一身黑甲、黑盔的汉军比起来,这些火红色显得那么的鲜艳。是女人!刘显和周围的小帅们很快看清楚了,汉军竟然带女人上沙场!一个小帅已经脱口喃喃自语:“这还是中原人吗?”
“这可能就是冉闵所封的清河崔氏出身的女将崔莲。”,大将曹伏驹望着那团火红色,判断到。
刘显醒悟了,不错,这大概就是汉军里的那个女将,中原自古领兵的女人也有,但受封为将军名号的,这个女人可能算是第一个。听儒生们讲过学的刘显,对城外的那个女将好奇起来:她近前做什么?难不成要越过冉闵来指挥攻城?
“反贼要攻城了!”,一个小帅失惊的用手指着城外,叫喊起来。两队汉军步卒正从他所指的方向,靠近城壕,在弓弩射程外立住,以城门为中线,分左右摆开了防御圆阵。无视城头已经开始有些紧张忙碌的守兵,从容的在命令下竖盾搭矛,把弓弩手围在中心布起了圆阵。
一个小帅有些不忿,城外的汉军明显是在藐视城上的士卒,他盼望大将军能下令出城趁虚袭击正在布阵的汉军,但他却失望的看到大将军和其他将军们面色惊诧,直直的盯着城外的汉军,却没有丝毫出城的苗头。大帅怎么变的这么胆小了!他暗暗的诽谤着。他没有和汉军对过阵,自然不明白城外布阵的三千左右的汉军意味着什么。
城下火红色的传令兵在来回奔波着,不时的从那女将身旁离开出传达着什么命令。
咯吱咯吱,刺耳的声音从远处传入了城头守军的耳内,虽然没看到器械,但这种声音让人感到了一种压抑、烦躁。刘显知道,这是汉军的攻城器械出的声音。很快,随着声音,从右边山坡慢慢的露出了一个半边身影的黑黝黝的木架,随着众人的视线,慢慢的把全身展现在他们的眼里:高约近二丈的身躯,是由粗细不等的或宽或圆的大木组成,下面有两个大木轮,前面有一头黄牛拉着,周围十几个民夫奋力推动着向城壕滚动过来。
在城头守兵目瞪口呆的注视中,接二连三的投石车从山坡转出,鱼贯着被推向这边。一架一架的从西向都沿着壕沟外面排列,解下的黄牛被拉走,五六个没有着盔甲的士卒开始忙碌。
刘显看着这一切,脸色有些苍白,他见过投石机,甚至枣强城内军械库里还有几架笨重的投石机。但他没见过这么巨大的投石机,仅仅这些投石机上上坠的石块看起来就足足有四、五百斤重。难道汉军不等填塞好壕沟就想攻城吗?
投石车一架接一架的被布置好,从东到西一溜排列了五十多架。“把这些地方都多准备些东西。”,刘显点了点对面排列有投石车的城头,吩咐人重点防护。看起来汉军是打算从这些地方攻城。
天空的阳光并不好,或许是因为已经进入冬天的缘故,云有些多。和襄国不同,这里寒风有些大,吹的人脸上有些生疼。通常这并不是好的征伐时机-----如果能选择的话。很快几架高高的木台从投石车后架了起来,城头的人注意到那群火红色衣袍的人拥着一个女将登上了一架木台。
一队队民夫开始搬运着大小石块,流水般运送到投石车后堆积起来。再远处,一群民夫费力的在挖掘着什么,另一些民夫肩挑手提的把水运了过去。
城头的气氛顿时压抑起来,小帅们意识到战斗就要来临了,“大盾、大盾!”,“弓弩、弓弩准备!”,一片的叫声从城头响了起来,虽然他们都知道弓弩根本不可能射到那些大东西,但没有人去考虑这些,这一些都是按部就班的准备着。
[嗡嗡],一块石头从中间一架投石车上被抛出,飞上天空扑了过来。正在注视着女将的刘显和众将,以至于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石块飞临了壕沟,才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这是干什么?这架投石机的士卒太急性了吧?石块[咚]的砸进了壕沟。一架了望台上的旗手来回挥舞着手中的白旗。
两声暂短的号角声,[呜-呜],从女将登上的木台上响起,车手熟练的把石块抬进皮斗。随着一面小红旗的向城墙一指。嗡嗡嗡嗡的破空声随即响起,冰雹似的石块被抛上空中,或快或慢的向城头扑来。
“举盾!”,小帅们反应很迅。大盾手踏步上前把大盾连接成了一片木盖。刘显和众将早已经被大盾手们遮掩在了大盾下,用撑子死死的抵在墙砖上。
噗噗噗噗,连续不断的声音从城下响起,没有一块石头砸落在城头。从大盾缝隙中看到这一幕的刘显,没有反应过来,冉闵的步卒训练的精锐程度他是知道的,若非亲眼所见,他绝对不相信准备这么差的汉军,竟然会是冉闵的帐下。
第二批石块接着飞起,砸落进壕沟,终于让刘显回过神来了:汉军根本不是攻城,而是要用投石机填塞壕沟。他忽然有些忐忑不安起来,汉军这次的攻城完全和过去不一样,他们想怎么攻城?几个关于邺城得到了上天赐于的新兵器的传闻,开始在他脑海里想了起来,并逐渐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