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所谓的公平。”低低的,余江中说道。“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个不公平的世界。穷富贵贱美丑,个人领取自己那份。如果你生在一个平常人家,你也有自己的活法,不见得比现在活得更差,倒是现在,抱歉我让你困扰了。”
“爸爸。”余俊懒洋洋仰头,看着车顶板,淡淡烟雾在他脸孔上方轻轻飘扬,“其实,该抱歉的人是我,我也让您困扰了。只是,我还是坚持我刚才的要求,也是这辈子我对您最后的要求了,我要带徐冉走,到A市。爸爸对他没实现的守护,以后就由我来做吧。”
余江中以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往车窗外不远的垃圾桶里扔了手中没熄尽的烟蒂,扔的很准。伸了个懒腰,不易让儿子察觉的活动了一下筋骨,最近,常常会有筋骨禁不住年纪的苍凉感觉,老了,不服老真不行呐。
一针见血的,“呵,所谓没实现的守护,其实就是,你看着他,不让他和我再有死灰复燃的机会是吗?”
“随你怎么想都行,别悲哀瞅着我,我不是gay;我们家里有一个就够了。其实我也喜欢徐冉,谁说我不喜欢那也是假的,只是我对他的感情呢,比友情多点,又比爱情少点。如果他孤单,我可以孤单着陪着他,虽然,您会说,这样对他不公平,但您瞧我不是也准备搭上一辈子时间吗,就算我拿自己一辈子幸福赔偿你们。”
说着,余俊拿一只手在脸上胡乱搓了几把,“毕业方案快下来了,别考虑太久,让我等太久就行。”
说完,余俊站起来,就在即将扭身而去的当儿,忽然一个立定转身,双手掌放在左右膝盖上,俯身,余江中陡然吓了一跳。
距离只有零点几厘米,这是一个让人非常不安的目光对视距离,年轻有力的目光瞬间逼迫到余江中无法遁形的地步。
这样的难堪究竟维持了多久?三十秒还是更长的时间?当余俊终于肯把他那犀利的眼眸从父亲脸上调开时,余江中好容易克制住了愠怒,平静从容平视儿子。
“看到什么,父亲大人,从我眼睛里?”
“厚厚的阴霾。”
“是,我是想告诉你,人生来不同的。你儿子,是假阳光,就像,你宝贝情人,是假阴郁一样。不是吗。”说完,余俊在父亲车的烟灰盒上恨恨摁熄了手中的烟屁股,身手敏捷的从车上跳下去,迈着大步流星的步子往家的方向走去。
这一次,一场看起来没有硝烟的战事,毫无征兆的拉响,又悄无声息的收稍。那么不着痕迹。
一向,余江中都是很好掌控谈话方向的人,今天他却落败,缘由是,那人是儿子,他怀着内疚的心面对他,还有另外重要的一点,他根本不合适打没有准备的仗,在突如其来的状况下,他彻彻底底懵了。
那真的是他余江中的儿子吗?从小乖巧又听话的余俊,是吗,没错吗?他那么平静而平淡的指责自己没有尽到一个父亲和一个丈夫应尽的责任,中肯的谈徐冉这个人。一番话,把他们几个人的人生全安排进去了。
他,徐冉,余俊母子,四个人,好像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只能同悲,谁也别想好了。余江中敢说如果将徐冉和余俊位置换一下的话,徐冉断断不会这么做。
这就是余俊那句他是假阳光徐冉是假阴郁的真实写照吧。想想人还真是不同啊,一个在双亲健全环境优渥条件下成长的孩子和另一个在那种窘境下毫无尊严长大的徐冉怎么会有如此天壤不同的错落感呢?又或是身为父亲的他给孩子的打击太大,而造成儿子一时之间的人性迷失呢,想到这里,余江中不由的,深深陷入了对自我的懊恼中。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亲爱的宝贝们,我来了,来迟了!鞠躬!
50
50、第 50 章 。。。
徐冉筋疲力尽回到骨外病房。
身体上的累是其次,下手术台后看见余江中的那幕久久的,在眼前晃动着。那张即熟悉又陌生的脸孔上的藏不住的沧桑和无奈仿佛骤然间的剑,穿中了他心房。
那人,什么时候也会这么萧瑟的站在那里。什么时候也会用那种带有明晰的疼和感性的看着他。瞬间好像彻底看穿,懂了彼此一般。
如果那个时候,余江中若是绕过玻璃窗那边过来,对他说,走吧。徐冉真会义无反顾的跟他走,舍得下所有能舍的,不能的,可以放弃和绝对不可以放弃的跟他走了。
人生就是这样,此起彼伏,错过了一瞬也许就错过了所有。
徐冉在医生办公室凭窗的桌前坐了一会儿。
目光所及,是比比皆是的高楼大厦。还有大厦间隔之间空落的天空,和并不纯净的白色和蓝色。黄昏时分,城市的上空被炫目的金黄色染成不真实的一层光晕,于是给人一种安宁而沉静的假象。
徐冉补了手术病人的手术记录,开了术后医嘱。把尾巴工作收拢完毕,把病人的病历夹放回病历车里,手在空中停顿片刻,抽出了二十三床的病历。
二十三床是徐子健。徐子健骨肿瘤手术后到化疗疗程结束出院,这一次体检,又在右髂骨处发现一新的肿瘤,于是又住进骨外病房,还是李阳主治的辖区,还是胡波的分管床位。
当徐冉再次看到徐子健时,很明显的感觉是这小伙子的精神气儿反而比第一次要差多了。这让他不免替徐子健忧心忡忡。徐子健身上肿瘤的恶性程度高,这徐冉早知道,只是没想到隔了还没到二个月又二进宫。
徐冉很想安慰一下徐子健和他那神情萧瑟的双亲,可又常常觉得那些安慰之词都是一些屁话,救不了人的,就仿佛短暂的麻醉剂。再说他这人并不擅于巧言令色。只想给徐子健一些真实的帮助,可是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