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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第1页)

陈墨之那日急着去香港找温若漓,出发之前他把陈家人工湖防空洞的铁闸钥匙交给了吴樾,再交待他几句,便匆匆上了去香港的船。

这陈家人工湖防空洞是一条直通陈家主楼地下仓库的路,平日用铁闸锁着洞口,而防空洞尽头的陈家仓库也是用一道厚重的铁门锁着。以前这里的钥匙归陈泰来保管,陈泰来受伤后,钥匙便由陈墨之自己保管,张京俞虽是陈泰来外甥女,但陈墨之还是对其有所戒备,所以也不曾与她提过人工湖防控洞里面的情况。而今他有事出门,只能把钥匙交给吴樾,反正吴樾几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出陈家仓库了,他们对这边的路摸得很熟。

三天后,吴樾与文冲还有三个百足堂的旧兄弟,在子时之后,悄悄坐船来到陈家人工湖,吴樾把防空洞门打开之后,又开了仓库的铁门,五个人蹑手蹑脚地进入陈家仓库,把东西悄悄运到小船上,再用小船载到外面的货船上,这批货大多是火药和手榴弹,加上一部分枪支,吴樾五人快速将东西搬离陈家仓库,再把门锁好之后,便悄悄地上船离开。

吴樾五人搬东西的时候,整个陈家花园万籁俱寂,做土匪的警惕性高,他们也是确认过周边环境安全才动手的。等他们把货物都搬出来,运上船之后,却不知道远处凉亭中有个人影,一直在黑暗中观察着他们。

这个人便是张京俞。

在前两章秋怜事件中大家应该都会猜到,此张京俞并非真正的张京俞,她是把来碉城途中真正的张京俞杀掉取而代之的。而此刻在陈家花园里暗中观察吴樾他们的这个女人,原名叫徐锦。两年前,她截获了陈家的所有书信,得知陈泰来受伤,需要其外甥女来担任陈家的管家,又在书信中得知陈泰来与张京俞多年未见,必定认不出其样貌,所以便在途中把真正的张京俞处理掉,再打扮成张京俞的样子进入陈家。

徐锦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一切都是为了她那同母异父的哥哥——孙阵。

尽管当年报纸上写着孙阵是与陆修权自相残杀,但验尸官在陆修权脑袋里取出不属于陆孙两人配枪的子弹,那是伦勃朗M1906的专属子弹,而在孙阵的喉咙里取出来的便是陆修权配枪的子弹,但国民政府认为陆孙命案与司徒承启被劫一案是相连的,所以,这两件案子应该都是共党所为。因此孙阵的死亡报告上面便写着:与陆修权一同被共党所杀。

当时身在鮀城的徐锦,在收到哥哥死讯之后,便一个人前往碉城,找当地的国民政府部门讨要个说法,有人跟她说,找党国的人没用,孙阵是被共党杀的,要找也得找共党的人。徐锦于是跑去孙阵住的地方挨家挨户问邻居,有没有记起一些孙阵出事时的细节。大部分人嫌晦气都没搭理她,只有孙阵对门的一个独居老人说,那天的事他记得很清楚,虽是一直都知道对门住的是个科长,但平时甚少有人来找他,孙阵出事那天,则前后有几拨人进了他屋子。因为有人与孙阵在屋里吵起来,接着又发出一声枪响,这枪声响把老人的鸟都惊飞了,老人便打开门想听清楚怎么回事,接着又是第二声枪响。

“屋里总共两个人吗?”徐锦问:“一共有几声枪响?”

老人想了一会,便说:“一共三声枪响,第三枪是有个人后来进去之后才响的。”

徐锦于是问:“后来进去的是什么人?”

老人道:“我从门缝里往外看,看见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进去,进去后不久就发出第三声枪响,紧接着便有好几个穿黑衣的人进去,那些人都是身穿黑衣头戴黑帽,样子看不清楚,就是那个穿西装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特别面熟,好像是在报纸上见过。”

徐锦于是问:“大概是什么报纸,还记得吗?”

老人说:“《古埠日报》啊,我只看这一份报纸。”

徐锦于是费了好大的劲找来一大堆《古埠日报》的旧报纸,一张一张地看图片,将报纸上出现过所有穿西装的男人照片都剪下来,然后累成一叠拿去找老人,她把那些从报纸上剪下来的照片铺开来让老人认,老人看了一会,指着一张图片说:“喏,是这个男人了。”

徐锦一看,此人正是碉城商会的副会长,陈氏商号的老板陈墨之,按照老人这么说,陈墨之进去后的那一枪是第三枪,应该也就是致命的一枪。这么说,孙阵极大可能就是死于陈墨之之手。

找到复仇目标之后,徐锦便开始定下一套复仇计划。她于是留在碉城,慢慢想办法报仇。

徐锦能这么做,是因为她跟孙阵的感情深厚。徐锦是孙阵的母亲与别人生的私生女,孙阵的父亲早亡,他母亲虽然生活上与他相依为命,私底下却一直跟一个混混来往,后来更是跟那混混生下了徐锦。徐锦生下来之后,孙母怕被孙家的亲戚朋友知道这事会断了一直以来对他们母子两人的经济支持,所以徐锦一生下孙母便将她交给混混,更是声称自己不会养育这孩子。就这样,徐锦一口母乳也没喝过,都是混混买来牛奶和糖浆把她喂大,长大之后的徐锦也很少见到自己母亲,她终日跟着自己的扒手父亲穿梭在鮀城各个街头小巷,以偷窃为生,直到有一天,遇见了自己那个同母异父的哥哥孙阵。

孙阵知道徐锦身份的时候,徐锦已有十岁了,她像是贫民窟里长出来的花,脸上虽脏但是难掩秀气,孙阵厌恶母亲的姘头,却不讨厌这个长得可人的妹妹,只要一见到徐锦,便都会带她去吃点好的,给她买些女孩子会喜欢的东西。慢慢下来,徐锦便开始依赖孙阵,这个比她大九岁的哥哥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而孙阵知道,自己对这个妹妹是有些超出伦理感情的,只是碍于彼此血缘,他也一直告诉自己对徐锦只是兄妹之情。然而每每见到徐锦都会让他心生欢喜,这种心意也只有他自己明白,徐锦那时候分不清这种暧昧的喜欢,她只是单纯地认为,哥哥是她的世界里一抹温暖的阳光。在遇见孙阵之前,她是从来也没感受过可以被人如此疼爱的。

畸形的恋爱往往让人压抑,因为孙阵心中有徐锦,所以在见到形体与神态都与徐锦有着几分相似的司徒烟,才会一眼惊艳,这个厨娘的长相让他一下子想到了妹妹,既然有血缘的碰不了,那么碰个宛宛类卿的也好,一个青楼的厨娘,有什么是他孙阵搞不定的。但他没料到自己是真的搞不定司徒烟,非但没搞定,还因此让关山拿捏住了弱点,将信息提供给陈墨之,陈墨之才设计色诱他入瓮,最后再联合共党的人来个瓮中捉鳖,利用他救出了司徒承启,还顺带杀了陆修权给苏清见报仇。

以上这些真实信息徐锦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孙阵其实是被陆修权所杀,她只知道从她找到的证据上看,陈墨之是最后的枪击手,也是杀死陆修权和孙阵的人,因此徐锦便开始了她的复仇计划,她主动去找能给予她帮助的人,道明了自己的来意,对方正好也盯上了陈墨之,便与她里应外合,帮忙拦截一切陈家来往的书信,以方便探查陈家的消息。当看到一封陈泰来寄往韶城的信之后,一个大胆的想法便在徐锦心中酝酿,于是她任由书信寄出,等真正的张京俞来碉城之后,跟踪她的徐锦便在无人的山路上把她掐死,再把人推下山崖。完成这一切之后,徐锦便挎起张京俞的包袱,代替张京俞进入陈家。

一开始徐锦是想杀陈墨之的,但却在见到陈墨之第一眼的时候,不自觉地被他吸引。

这个男人真好看,徐锦心想。他不止好看,在他身上还有着一股磅礴的气息,每当他抬头看徐锦的时候,那双眼睛总会让徐锦禁不住的心跳加速,她想,如果终有一天要杀掉陈墨之的话,她也要在杀他之前得到他。

为泄杀兄之恨,徐锦便开始设计杀陈墨之身边的人,她想看到陈墨之丧失亲人的痛苦模样,所以温若漓便是她第一个设计除掉的人,因为温若漓总是在陈家与陈墨之黏腻,徐锦每次看到他们在一起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不适感,但她不能表露出来,只能在暗处远远地看。她第一次在温若漓开的别克上面做手脚,只是那次温若漓命大逃过了一劫,第二次徐锦也是在别克上面做手脚,那次便导致汽车失事坠崖,害死了陈继堂夫妇和司机老陈。陈继堂夫妇出事后,徐锦看到陈墨之整夜坐在主楼的客厅里一动也不动,像失了魂一样,她便有了隐隐的快感,但有快感的同时又带着落寞,徐锦没想到自己看到陈墨之痛苦的模样竟让她生出怜惜之意。她知道自己的感情很矛盾,但陈墨之让她失去了最疼自己的人,那么她也要让陈墨之尝一尝失去最亲的人是什么滋味。

把陈墨之的养父母杀了,既虐到了陈墨之,又能让他和温若漓的婚礼延期三年,这一箭双雕之事让徐锦得到满满的胜利感。不久后抗战爆发,温若漓一家被迫迁出宁城,陈墨之追到香港去找温若漓,回来后便经常一个人魂不守舍地坐在书房里看着温若漓留下来的耳环发呆。这一幕总是让徐锦心怀恨意,她最早来陈家想要杀的人是陈墨之,而现在她心里最想杀的人是温若漓,陈墨之托她寄到香港的所有信件她都拆开来看了,看完之后也都烧了,所以陈墨之的信温若漓一封也没收到过。徐锦看陈墨之的信越多,心里对他的感情便越深,也就更恨温若漓。她觉得,这个女人不配得到陈墨之的爱。

除了恨温若漓,对于陈墨之援共的事情,徐锦也要破坏,这帮共匪,害死了她的哥哥,那么,她一定也不会放过共匪。

吴樾五人那天晚上寅时到达赤墈下埠码头的时候,见共党的人果然在那里等,领头的人上前跟吴樾握握手,说自己叫胡建奎,是碉城抗日先锋队的人,他和几个兄弟负责这一轮的军械运送,确认好之后,吴樾便让几人上了货船,他们一行十个人,运送这一批军械到四邑各个联络点。当货船行至宁城边界的时候,吴樾发现远处有两条小船朝他们划来,那时正是卯时,天色开始有点微亮,由于距离还远,所以吴樾还是不动声色地观察。当小船划到离他们的货船大概有三十米左右,吴樾发现这两条小船是冲他们来的,于是他警惕地拿起枪,叫来胡建奎确认,胡建奎一看对方船上有枪,便喊道:“不好,是埋伏!”说罢便让吴樾伏下,吴樾赶紧喊文冲也伏下,说时迟那时快,他们刚伏下,对方的子弹便像捅了蜂窝一样朝他们飞来,胡建奎枪法比较准,一条船上三个人,他干掉了两个,另一条船上的三个人,也被胡建奎的手下干掉了,剩下的那一个,冒死把船划到他们近前,拉开了一个手榴弹扔到货船上,吴樾一看是手榴弹,想起货船上都是火药,便大喊一声:“弃船投江,快!”说罢便拉起一旁的文冲跳下江去。

吴樾与文冲跳下水后,胡建奎几人也跟着跳了下来,游出大概有十步,那手榴弹便引爆了,吴樾于是拼了死命地游离货船,百足堂的三个兄弟在引爆的同时也跳到了水里,但因为爆炸有冲击波,其中一个兄弟还是被震死了,其他人趁船上的炸药没点爆之前赶快拼命游,游到一段距离之后,船上的火药也被引爆了,整条货船在破晓前的黑夜中炸开了,像大火球一样照亮了整个江面。

吴樾与文冲拼尽全力游到岸边,躺在岸边的泥地里拼命的喘气,紧接着胡建奎几人和百足堂的两个兄弟也上来了,文冲喘着气问上来的两个兄弟:“你们有伤到吗?”那两人摇摇头,随后都默然地回头看着远处船上的火光。文冲喘着气对吴樾说:“他们两个还好,但。。。。。。阿彪没了。”

吴樾坐了起来,他咽了口口水,看着远处仍在燃烧的货船,恨得一拳打在地上,胡建奎走过来安慰他说:“能捡回一条命。。。。。。还算不错了。。。。。。”

吴樾正气在头上,他不由分说便揪起胡建奎的衣领,喝道:“为什么我们的行踪会被人发现?是不是你们那边有内鬼?”

其他人看到吴樾将怒火泄在胡建奎身上,便跑来劝架,胡建奎倒是冷静,他没有生气,而是紧盯着吴樾的眼睛,说:“兄弟,你不知道这批军械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且不说我们的人也刚刚死里逃生,如果我们想要毁掉这批军械,在下埠码头你们就没有活口了,我们犯得着这样做吗?”

文冲凑过来对吴樾说:“他说得有道理啊,而且看他样子也不像。。。。。。”

吴樾听罢,便松开了胡建奎的衣服,胡建奎继续说:“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慧姐和我,他们几个,都是去到下埠码头才知道怎么回事的,你真要怀疑的话,可以怀疑我跟慧姐,但跟这几个兄弟是真的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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