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洞不是真的洞,方才人家已经说了,那是个储物的冰窖,就建在半山腰的一片石筑中,不过不是在地上,而是进得室内,举灯下行,冰窖在地窖的第三层,空间确实开阔,像个地下迷宫,只是比寻常迷宫要冷上许多。
白寒蝉在前带路,一路上,霍无疆闻到各种瓜果蔬菜香,猜想这里该归厨司管,存的都是他灶台上用得到的家伙。
推开一扇并不起眼的木门,白寒蝉抬手一请,道:“就是此间了。”
霍无疆应声而入,甫一进门,淡淡的干果香气便不绝萦绕于鼻前。白寒蝉将灯点上,借着烛火之光,霍无疆看清了里间内景。
并没什么特殊的构造。
这里像个藏书阁,只是藏的不是书籍,而是一排一排错落有致的木架上摆放着一个个透明的琉璃瓶,里面装的就是霍无疆不吝称赞的糖渍蜜饯。因年份不一,每个瓶身上都贴着纸笺,注明是何年所制。譬如离得稍近的这排,垂章三年,常方七年,寸正十一年……跨度太广,霍无疆有点推算不过来了。
于是他回头道:“这些年份我弄不清,都是最近的吗?”
白寒蝉道:“也不算很近,有三十余年了吧。”
霍无疆道:“这么久,那不是都不能吃了?”
白寒蝉道:“这间小窖大约能贮两百瓶蜜饯盏,除了近三年的可食,其余都只是封着看看,一旦新的饯盏送来,就得将最陈的那些挪出去。”
霍无疆忍不住扫了一圈这满满的几大排木架,心中啧啧,叹道:“那岂不是已经有好几百年的好几百瓶都吃不完丢了?”
白寒蝉道:“也并非随手丢弃,都埋在了后山的竹林里。”
“埋了?”霍无疆听得匪夷:“我只听过埋人埋物埋花埋草,怎么你们这儿还有埋果子的?”
白寒蝉耸肩一笑,也是不知内情。
傍晚,膳堂。
白澜舟练了一天的剑腰酸背痛饥肠辘辘,狼吞虎咽吃得一嘴流油,白寒蝉忙着给他擦嘴,道:“吃慢些,后厨还有的。”
桌对面的几个小师弟也嘿嘿笑着打趣他:“三师兄长身体呢!马上又要去应考,不多吃些怎么行,没的让人比下来可不好了。”
“吃你们的吧,饭都堵不住你们的嘴!”白澜舟呲他们:“我乃堂堂山岚境主座下三弟子,能轻易让人比了去吗?”
“是是是,”小师弟们捂嘴笑:“到时候三师兄一定要大杀四方,替我们南境扬威风!”
饭菜够香,白澜舟继续埋头饕餮。待他咽完两大碗米饭,这才想起来是不是少了个人,扭头问:“那鬼东西呢?”
白寒蝉一脸迷茫。
白澜舟一拍筷箸:“他嘛!那个姓霍的,他怎么没来吃饭?”
白寒蝉哦了一声,道:“霍公子说下山办点事,晚些再回。”
白澜舟一脸狐疑,又马上一副大悟的表情:“肯定是去无极观了,那才是他的老巢。”
白寒蝉道:“你既这几日无空,又似乎很烦他,还是别管他去哪了,好好练剑吧。”
白澜舟哼哧一声,埋头继续进食去。
霍无疆没去无极观,而是跑了趟铃山,将正在睡大觉的阿迷拎着脖子架来了泸沽。
阿迷骑在霍无疆肩头上打哈欠,蔫了吧唧道:“可惜啊,好多年没出山了,真看不惯这些热闹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