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炅叹了口气,说:“你的母亲很好,但是她犯了很大的错误,她说了不该说的话,这话到了别人的嘴里,就会弥漫成滔天大祸。你的母亲其实是个天真无邪之人,是受到小人的摆布,这才酿成大祸。”赵紫函说:“女儿,女儿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大祸,让母亲这么多年犹豫不决,食不甘味,夜不能寝。”
赵炅说:“好,我就告诉你,他将朕的事情告诉了另外一个夫人,这个夫人可不像你母亲这么心地纯洁,她要以此为要挟,想当皇后,朕自然不能为人所迫,也为此非常生气,盛怒之下,想要找人的时候,她们却已经远走天涯,再也找不到人了。我没有迁怒你的母亲,所以也没有连累她的家人,只是那个夫人本是江湖女子,野心勃勃,逃亡天涯,如今不知去向,是她害了你的母亲。”
赵紫函点头说:“母亲原来本是无心之举,如此说来,女儿也胆战心惊,从此以后,在这宫里,不能随意说话,以免如同母亲,犯下大罪。”赵炅叹说:“朕视你母亲为心爱之人,倘若不是她离开了,只怕现在已经成为皇后,可惜这一切都是天意,如今上天既然将她的女儿送到我的身边,朕自会好好待你。身在皇宫,的确有很多身不由己的地方,可是女人,本来不应该卷入这些身不由己。”赵紫函点头说:“女儿从来不在皇宫长大,对宫中规矩,竟无所知,每每寻觅去处,却不能够,在外面更是无依无靠,所以……”赵炅走了过来,拍着赵紫函的肩膀,说:“当年你的母亲并没有犯错,你不必自责。”
赵紫函一笑,说:“多谢父皇,女儿每日胆战心惊,如履薄冰,和父皇见过几次之后,方才安下心来。”
李兰菱心想:她怎么没有走的意思,谁让她这么晚来这里呢?紫函好像变得更加主动了,以前她可是心静如水,决不可能这么晚了还来找人,谈及事关大体的事情。
赵炅说:“好了,你先回去休息。”赵紫函这才告辞,李兰菱见赵炅独自坐着,并未休息,心想难道今夜他就这么一个人孤独坐着,这样也好,便于我行刺。
心中正筹划着,忽然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说:“你能坐得安稳吗?二十年来,你能安稳吗?你杀了自己的兄长,还要残害知情的妃子,你觉得你的行径,能瞒得过谁?”赵炅浑身一颤,惊声说:“谁,你是谁?”
那声音冷若冰霜,但是听起来绝对是个年轻人,而且李兰菱觉得这声音似曾听过,却因为对方刻意的伪装,而没法辨别。“你不要管我是谁,你还记得云夫人吗?她倒是记得你,你灭了她九族,害得她家破人亡,她迟早会来找你,找你算帐,让你臭名昭著,遗恨万年,成为千秋万代世人唾骂的卑鄙小人。”
赵炅站了起来,喝道:“出来,你出来!”李兰菱留意着四周,只觉此人功力,竟在自己身上,藏身何地,自己竟然不知。
忽然感到冷风扑面,她回过头来,只见霜儿冷笑一声,一掌向自己拍来。当下李兰菱飘然落下,长剑挥动,已经朝霜儿刺去。
霜儿衣袂飘飘,玉袖擅舞,冷气森森,将李兰菱紧紧锁在当中,四周竟然也是侍卫森严,李兰菱心头一闪:原来刚才说话之人的目的,是要引人来杀我,云止师太并没有通知我,这一切只是一个陷阱!她忽然觉得全身一股彻头彻尾的寒冷传来,她觉得陷害自己的一定不是皇后的人,那么就有一双冰冷阴险的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
长剑挥合气如宏,带动剑光几万重。绕梁惊风阵阵起,天女妖姬狭路逢。
李兰菱渐渐觉得身周寒气胜雪,风雷如劈,手上动作,渐渐迟缓,霜儿一声冷笑,长袖一卷,已经将她牢牢缚在空中,李兰菱拼命的挣扎,却无法挣脱,她没有想到自己处处小心,行刺却根本还未出手,就已经被人擒住。
二十七回:云心杳杳难为别 鹤性萧萧不可留
霜儿一抖手,将她摔落地上,伸手点了她的穴道,抬头说:“皇上,刺客已经被擒住。”赵炅走了过来,看着李兰菱,说:“你是公主的人?”正说话间,忽然听到赵元侃的声音说:“父皇,她是前来保护王妹的人。”
赵炅抬头,只见赵元侃大步而来,雄姿英发,伟岸挺拔之处,有如当年自己,心中不免有些落寞,叹说:“果真如此吗?”霜儿说:“皇上,奴才等接到消息,方才赶来,不知究竟,请皇上定夺。”赵元侃说:“李姑娘,你不是照顾公主吗?公主要是有了差池,你担当得起吗?”
李兰菱茫然的看着赵元侃,只觉他动怒的样子充满了英雄气概,她知道自己应该顺着说下去,但是却只是张了张嘴,并未说话。
赵炅摆摆手,说:“算了,你们都退下,公主倘若需要侍卫,可以从宫里调动,别从外面找这些不懂规矩的人进来。”赵元侃一面告罪,一面拉起李兰菱,李兰菱迟疑了一下,她不知道赵元侃为何会突然赶来。
两人缓缓走了一阵,福宁宫离襄王府为近,赵元侃带着李兰菱到了内室,李兰菱冷冷的问:“你怎么来了,你都知道什么?”赵元侃拿出一张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今夜子时,福宁宫内,刺客行凶。”
字迹一样,李兰菱吐了口气,问:“可你为何救我?”赵元侃说:“因为我相信姑娘是个好人。”李兰菱奇怪的看着赵元侃,赵元侃说:“姑娘忘了?咱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江南一个小酒铺里,南宫姑娘找茬,还是姑娘帮着解围。”
李兰菱心里一凉,说:“见到我你就已经知道,而且知道我不叫李嫣然,为何却不揭穿?”赵元侃说:“姑娘既然改名,自然有原因,我何必揭穿?”李兰菱心里一抖,退了两步,说:“你既然知道我是刺客,为何还要救我?”赵元侃看着李兰菱,说:“我始终觉得姑娘是个侠女,姑娘不该成为刺客,一定受了外人唆使,告诉我,好吗?”
李兰菱摇头说:“很简单,我的父亲被你的父亲害死,替父报仇,理所当然。”赵元侃问:“令尊是?”李兰菱说:“也就是你们说的南唐后主。”赵元侃浑身一颤,脸色登时一变,也许那一刻,他也明白了两个人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李兰菱说:“我一定会杀了这个狗皇帝,除非你现在杀了我。”赵元侃无力的说:“你……走吧。”李兰菱问:“你不后悔?”赵元侃坐了下来,轻声说:“后悔有什么用?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能不能让我们今生,永远不要再见?”
李兰菱冷笑一声,说:“我不会放弃复仇的计划!”赵元侃忽然疯狂愤怒的说:“我都能够放下你对我父亲的威胁,放下我对你刻骨铭心的感觉,放下我全部身心期待的将来,你就自私到,不能给我留一点,哪怕是一点活下去的空间。”李兰菱忽然于他目中发现些许泪光,她觉得很奇怪,觉得自己也似乎便要哭了出来,不知道是因为感动,还是因为激动。
她奇怪的想着,或许赵元侃认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或许赵元侃认为,这个世界没有他处理不了的问题,或许,太多的或许,变成一个无法挽回的结果。
对于李兰菱而言,最多的感觉,不过是一时诧异,惊讶。
她冷冷的说:“你比那狗皇帝要好得多,狗皇帝贪图我姨娘的美色,强行占有,你至少用了一种更委婉,委婉到让人同情的方式,可惜这没用,我不会无聊到因为想要复仇而欺骗仇人的地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