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和花园里的部分建筑,使楼台周围看上去不是那么拥挤。楼前的庭院约有三亩,院中种植了不少花木,还有一弯小小的清池,临池有假山和小亭。因是冬日,只有几株腊梅还在盛开,庭院有精致的回廊环绕,通过左边的回廊就是花园的水面,宽阔的湖面约有十几亩。楼后也有一个小庭院,布置了花木和山石,再后面就是府邸的外墙了。
楼阁的底楼正面是华丽的厅堂,凌风和琼英的新房布置在右面的房间里。凌风陪两位夫人来到厅上坐下,叫侍女请琼英出来接待她们,两位夫人见了琼英,都赞不绝口,明辉夫人说:“咱们女人家说话,凌大人你就不要在旁边听着了,还是到外面陪其他客人吧。”
凌风告辞出来,回到环秀堂。刑部尚书惟彦问他,“凌大人,王上派两位夫人过来是何意呀?”凌风脸一红,说:“王上又有厚赐,叫我如何当得起呢?”景文的岳父康伯心想,朱光这么宠爱凌风,就是把整个宫里的财物全部搬到他府里去也是毫不吝惜。看凌风的人品,婚后一定不会有什么外心,自己女儿丽素与景文关系日益恶化,早知如此,还不如把女儿嫁给凌风,说不定倒是好姻缘呢,他看着陶朱,心里酸溜溜地不舒服。
元懿有些醉意,他眯着眼睛说:“凌大人,这几个歌姬我早就都看腻了,听说王上赐给你两个伎人,你把她们请出来让我们见见。”凌风点头,叫侍卫到后房请郁李和樱桃两位姑娘过来。
两位美人进到厅堂,众人都是眼前一亮,两人鬓发如云,妖娆美丽,苗条的腰肢单臂就可以围住。一时间众人都没有说话,凌风咳嗽一声,大家才缓过神来,凌风说:“两位姑娘,各位大人想看你们的伎艺,就请清歌几曲,为我们助兴吧。”
两人向座上施过一礼,郁李手拨琵琶,樱桃扬声唱道:
“洛阳城边朝日晖,天渊池边春燕归。含露桃花开未飞,临风杨柳自依依。小苑花红洛水绿,清歌婉转繁弦促。长袖逶迤动珠玉,千年万岁阳春曲。”
两人的眼睛一直盯着座中的凌风,凌风装作没看见,转过头去招呼侍女。坐上的诸人都在羡慕他,陶朱开始为女儿担心起来。
有人来报,两位夫人要回去了,凌风连忙去送行,他和琼英一直把她们送出府门,等他再回到堂上,康伯说:“咱们也散了吧,春宵一刻值千金,新娘子该等急了。”凌风说:“时候还早,大家再坐坐吧。”陶朱不好说话,惟彦说:“凌大人何必假客气,难道要留我们过夜吗?”大家也纷纷告辞。凌风把他们送出府门,回到新房。
琼英端坐在房中,侍女上来施礼:“大人。”凌风红着脸,从架子上取下金如意,轻轻挑开了新娘的红盖头。两人相向而视,凌风看着琼英美丽的眼睛,心中却殊无太大的喜悦之意。一个陌生的妻子,迷茫的未来,此时犹如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富贵荣景,对他接下去的人生,到底预示着什么呢?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二章
新婚夫妇喝过交杯酒,更衣上床。侍女放下帷帐,逐一灭掉了室内的灯烛,只留下窗前案上的一盏孤灯微微闪烁。
凌风搂着妻子,琼英有些紧张,她想挣脱他,却碰到了他的左手,他平时手上一直戴着精致的手套,现在手套除去,那只手摸上去很僵硬,掌心之中有一个很大的伤口,一直贯通到手背。
她颤抖了一下,问:“你的手怎么了?”凌风眼睛看着天花板,唇边一抹淡淡的苦笑,说:“你现在知道了吧,我左手已经不能用了,现在也就只不过是半个废人罢了。”
琼英说:“王上知道吗?”凌风说:“平时手套戴着,他看不见的。”琼英说:“王上对你很好。”凌风说:“是呀,可是,他给我的,都是我不需要的东西;我真正想要的,他给不了我,其实他也不关心这些事。”
微弱的灯光之下,他的胸膛上看上去伤痕累累。琼英轻声说:“也是战争中受的伤?”凌风说:“现在不疼了,没感觉了。”琼英凝视着他说:“你一定吃过很多苦。”凌风侧过头去,凝望着那盏孤灯说:“那又如何?也许只有这样的刺激才能使我感觉我还活着,像现在这样浑浑噩噩地过日子,和死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琼英扑在他怀里,窗前的灯火微微颤动。外面一片寂静,整个府邸都已沉睡了。
这时,府邸高高的院墙外,有个年轻的白衣男子在那里徘徊,他眼睛里闪着凶光,怀里藏着锋利的匕首。
他盯着院墙里的那座高楼,禁不住伸手去摸怀里的匕首。这时有一队巡逻兵向这里走过来,他一闪身,隐没在夜幕中。
此人名叫卫国,他的父亲卫云做过总仓官,在四年前因为以新谷的价格购进陈谷,从中贪污而畏罪自杀。此事是凌风发现的,卫国因此对他怀恨在心,如今母亲也去世了,他孑然一身,决心杀掉凌风为父亲报仇。在这边他暗暗窥视已经好几天了,但守卫实在太严,找不到机会下手。
次日清晨,凌风醒来,他轻轻一动,琼英也醒了,两人默默对视。凌风犹豫了一下轻轻说:“琼英,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如果我先行死去,你一定要再找一个人嫁了,不必守着我。”琼英呀了一声,不悦地说:“这就是你爱我的表现吗?别人都是山盟海誓,你却只会说这些。”凌风转过头去,不敢和她的眼神对视。
两人梳洗已毕,侍女在厅上摆好早餐,琼英说:“王上赐给你的两个歌姬怎么不一起用餐呢?”凌风说:“你要听奏乐唱曲,就叫她们过来好了。我把她们当客人看待,日用都是另外拨给的,和这边不在一处。”琼英看着丈夫说:“你和别人真是不同。”凌风说:“我没有那个精力。再说我自己身世不明,我绝不会再要一个不是婚生的孩子。”
正月十五元宵之夜,朱光在宫中的高台举行便宴。小宴已毕,他带着景文、景武、凌风三个人登上楼阁的最高处,俯视着整个盛京城。宫中和街市上布置了精致的彩灯,灯火灼灼,烟花烂漫,照得明月都有些减色了。
朱光望着三个人,说:“你们都已经成家立室,我也就放心了。俗话说:‘三人同心,其利断金’。你们要齐心协力,不能相互间生了猜忌。”景文说:“我一定牢记陛下之言。”凌风说:“臣不敢跟两位殿下比肩。”朱光脸色一变,他刚想说什么,景武犹豫了一下说:“陛下,我已长大成人,但父亲至今没有下落,我为人子难以心安。请陛下恩准我调查此事,找到父亲并惩治凶手。”
凌风的感到非常震惊,他没想到景武竟然在此时此地当面向朱光提起这件事,他看见朱光的脸色也有点变了。景文小心地说:“景武也是一片孝心,陛下不要怪他。”
朱光沉默了一阵,说:“景武,你还不太知道你父亲的事情吧?”
景武说:“从来没有人向我说起过。”
朱光说:“那我今天就跟你说说。”
景武的父亲施云,是拂林国人。当时拂林国分成南北两部,他的姨母是北部一个酋长的妻子。那个酋长体弱多病,一直没有孩子,他姨母在外面找了一个情人,却也没有生下后代。施云的母亲当时只有十八岁,生得花容月貌,她姐姐不让她出嫁,但她和部落里的青年相恋,生下了一个儿子。施云的姨母将孩子占为己有,为了隐瞒真相,把施云的父母赶出了部落。
两年之后,施云的姨夫已死,他的姨母做了部落的女王,在一场大胜仗之后的夜晚,施云的父亲带着怀孕将要临产的妻子流浪回到部落。他求见女王,而她却没空接见他们。他们栖身在一个破帐篷里,施云的母亲又生下一个男孩,就是施云,之后就去世了。他父亲留下遗书,也自杀身亡。女王的情人路过此地,发现了哇哇啼哭的施云,他深为施云的遭遇所震撼,带着他离开了女王,到其他部落去生活。
十八年之后,施云长大成人,他在养父的悉心照顾下,出落得一表人才,他的养父也是位出色的人物,他将一身的本领全部传给了施云。
在这十八年中,施云的姨母统一了拂林北部,并且向南部挺进。这年她大阅士卒,要求每户人家出一个男丁。施云的养父不愿让他应征,就自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