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Sorry,thenumberyoudialdoesnotexist,please……”我挂掉电话,甚至没有要回那五块钱。
在这个华灯初上的冬夜里,我终于意识到,我失去严行了。
无论谁对谁错,无论出于何种原因,无论严行还在不在北京,我都,失去他了。
第二天,我回到学校,去找辅导员。
我问她:“老师,那个交换的名额,我现在还能接受吗?”
“……当然可以,”辅导员看看我,然后从身后的书柜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这里面的文件你先填一下吧,就在这儿填,填好了给我。”
“嗯,好。”
很快,我填好了那些表格:“老师,我填完了,您看看可以吗?”
辅导员一张一张检查我填写的文件,看完了,将它们放回牛皮纸袋。然后她扬起脸看向我,目光复杂。
这一瞬间我想她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但她只是看了看我,旋即收回目光,说:“大后天你再来一趟,带上银行卡,学校里的程序很快就走完了,那边学校会给你发邀请函。然后你就抓紧办港。澳台通行证……”
我记下她的叮嘱,说:“好,谢谢老师。”
“哎,”她起身把我送出办公室,忽然说,“你这一去,下次回学校上课,就是大四了。”
“……是。”
“到了那边照顾好自己,不要有太大压力。”
“好的,谢谢您。”
走出学校,在地铁站里,我给沈致湘打电话——那个我们三个的QQ群已经解散了,严行的***也消失在我的列表里。
“喂,一回?”
“嗯,是我,我……跟你说个事情,我也是今天才决定的。”
“怎么了?”
“我要去台湾交换了,去一年半。”
“啊……”沈致湘顿了顿,笑了一下,“那挺好啊,挺好的。”
“就,开学可能见不着了。”
“哈哈,没事儿啊……那你大四再回来了?”
“对。”
“行,哈哈,台湾好啊,多暖和……”
和沈致湘寒暄几句,我们便结束了这通电话。我以为他会问我怎么得到的名额,然而他没问。
回到家,和爸妈解释一通,他们很兴奋。
“我们一回真厉害,”老妈惊喜地说,“年级里就你一个?老师选你去的吗?”
“……差不多吧。”
“好,好,好,”老爸连说三个好,喜上眉梢,“还是公费的,真不错,男孩儿就得去长长见识!”
我只能说:“爸,回头我去那边了,你在家多注意身体啊。”
“放心吧!”老爸大幅度地摆摆手,“我身体好着哪!你就学你的,不用担心家里!”
我看着他故作强健的动作,心里百味杂陈,那是一种哭不出来更笑不出来的情绪,爸住院时得到了那笔基金会的捐款,心里大概很高兴吧?现在儿子又能去公费交换了,他一定更觉得生活虽苦,但命运总算待他不薄。
我真想告诉他,爸你知道吗,我——
可我还是忍住了。
2月25号,飞机降落桃园机场,我走出机舱,热带气息的湿漉漉的阳光扑面而来。
台北。这个城市令我感到万分陌生,中学时代我即使幻想过出国交流或者留学,却也没想过自己会来这里。
但我还是出逃至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