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彘冷笑道:“我看要造反的人是你。”手一挥,让甲士们把杨仆带下去。
公孙遂自作主张,将杨仆的楼船兵团交给荀彘,荀彘于是成为远征军的惟一统帅。
公孙遂押着杨仆,回长安向武帝禀报。
杨仆向武帝辩解自己的清白,并且说自己为劝降朝鲜王卫右渠做了大量工作,眼看朝鲜王即将交城投降之际,荀彘与公孙遂却百般阻挠,自己做为海军总司令,居然被绑架,以致于自己劝降卫右渠的计划功败垂成。
杨仆在南越战争与东越战争中都立下大功,武帝信任他,当然不会相信他会与朝鲜王勾结的事,中国强大,朝鲜只是弹丸之地,只有傻瓜才会站在朝鲜王一边,杨仆可不是傻瓜。
杨仆并没有叛变之举,却被公孙遂绑架了。这次,轮到公孙遂倒霉了,公孙遂虽然得到武帝“便宜从事”的密令,但他还是无法度测应该在怎么样的程度上“便宜从事”,他的标准与皇帝的标准可不是一样的,所以他成为一个冤大头,被刘彻下令处死。
荀彘在合并了杨仆的兵团之后,实力大增,重新开始对王险城进行强攻,攻击的猛烈程度远远超过以前。王险城的防御频频告急。
卫右渠坚决不投降。
但是王险城已经危在旦夕,朝鲜的宰相路人、韩陶、尼溪相参(尼溪估计是个小王的封地,尼溪的宰相参,有名无姓)、王唊等,背着卫右渠商议:“我们本来准备向楼船将军杨仆投降,但楼船将军被逮捕了,现在汉军左将军荀彘吞并了杨仆的军队,这战打得更猛烈,王险城恐怕是守不住了,而大王又不肯投降,看来我们得为自己找个退路才行啊。”
路人、韩陶、王唊逃出王险城,向荀彘的汉军投降,但在逃亡途中,朝鲜宰相路人死于路上,估计是挨了一记冷箭。
尼溪相参没有跟着逃,他潜伏在王险城内。此时卫右渠仍然幻想可以坚守,但政要们纷纷逃出城,向荀彘的汉军投降,同时,坚固的王险城业已被汉军打开几个缺口,陷落只是早晚的事情了。
尼溪相参决心要挽救王险城的命运。于是前线吃紧,卫右渠将自己的亲兵也调到前线,王宫的守卫薄弱,尼溪相参收买了部分王宫中的近卫军,又派出刺客潜入宫中,将国王卫右渠刺死,控制王宫,然后正式向汉军投降。
朝鲜大臣成已拒绝投降,继续率军抵抗,但很快被击杀了。至此,卫氏朝鲜灭亡。
刘彻诏令将朝鲜并入中国版图,置四郡:乐浪郡(朝鲜平壤)、临屯郡(朝鲜咸镜南道南部)、玄菟郡(辽宁省清原)、真番郡(朝鲜开城)。
尽管汉军在朝鲜之战后凯旋而归,然而结果出乎意料。
作为朝鲜战争中,战功最著的左将军荀彘,不仅未受封赏,反而被刘彻以“争功相嫉乖计”,绑赴街市斩首。
楼船将军杨仆被判处死缓,罪名是杨仆的海军登陆朝鲜后,没有等待荀彘大军南下,便率先发动攻击,以致于伤亡惨重。杨仆缴交赎金后,免于死罪,被夺去官职爵位,降为平民。
朝鲜战争结束后第二年(元封五年,前106年),帝国最伟大的将领卫青去世。这是继霍去病英年早逝后,帝国又一颗将星陨落。
朝鲜战争与卫青的去世似乎是刘彻一生武功的分水岭。
在朝鲜战争之前,刘彻北击匈奴、西通西域、南灭南越、东诛东越、西南开疆拓土,相当的顺利。
朝鲜战争之后,一切都变得不顺利了。两次征西宛,伤亡惨重;与匈奴开战,一战赵破奴被俘,再战李陵被俘,三战李广利投降。
这种微妙的变化,在朝鲜战争中初露端倪,那就是帝国的最高领袖,武帝刘彻,开始令人无法捉摸与暴戾无度。
在朝鲜战争中被诛杀的三人:卫山、公孙遂、荀彘,都死得莫名其妙。卫山出使任务其实完成相当好的,但是朝鲜太子最后反悔,这并非卫山之过;公孙遂虽然在逮捕杨仆一事上有过分之处,但他之所以敢这样做,是有武帝“便宜从事”的密令,也罪不致死;至于荀彘,真比窦娥还冤,作为朝鲜战争的第一功臣,连朝鲜的降将个个都受封为侯爵,荀彘没有得到封赏也就算了,居然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刘彻的猜疑心,令人无法捉摸的赏罚尺度,成为悬在汉军将领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这也是后期军事走下坡的原因。
第六章 生死决战(下)
【一、风云再起】
元狩四年(前119年)的漠北之战,对匈奴汗国的打击力度是史无前例的,匈奴为了保全实力,迁移到更荒寒的北方。寒风与冻土磨砺着这个坚强的民族,他们蛰伏,等待着东山再起。
赵信对伊稚斜单于说:“这次我们遭到重创了,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派遣使者到中国,请求与中国继续和亲。”伊稚斜单于点点头,表示同意。
匈奴使者到了长安,表示匈奴愿意与中国和平相处,继续和亲的政策。
丞相长史任敞说:“匈奴人想得美,现在吃了败仗,就想来和亲。我看应该趁这个机会,让匈奴俯首称臣。”
武帝刘彻听了很高兴,匈奴是中国的头号敌人,要是匈奴称臣,那么中国就是天下无敌了。刘彻便派任敞作为使节,前往匈奴,准备招降伊稚斜单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