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岁那年得了大病,受哥哥照拂,才勉强吊着口气活过来,爹娘死的早,我们兄妹三个就是这世上唯一的依靠。”沈檀漆絮絮道来,他本以为自己很难开口提及那些往事,可真正说出来时居然这样轻易简单,“小时候过得实在不好,多亏有个哥哥,他人很善良,真心地疼我们两个小的。其实想想,他那时也不大,怎么就那么有本事,自己一个人出去打好几份工养家?”
怕郁策听不懂,沈檀漆又细细地说,“我哥他为了让家里好过点,专去工地找活使干,那天在幻境你也看到了,那地方尽是灰土,干的也都是拼命使力气的活。”
他身子弱,每次想要去帮忙,都被他哥揪着领子拽回家里。
郁策点点头,侧眸看着沈檀漆,就像在看一件无暇的瑰宝。
阿漆的心软。
对他软,对亲人更软。
别人对他的好,他永远不会忘。
“直到有一日,”沈檀漆的声音微沉些许,眸光暗下,“我家实在供不起妹妹读书,就把她关在家里,妹妹在屋里一个劲哭啊哭啊,我想去放她出来,被我爸…也就是我爹,一脚踹出门。”
“我听见他在打妹妹,打得好狠,好重,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拼命地砸门,砸不开。数九寒天,她在里面哭了一夜,我在外面哭了一夜。”
“第二天,哥哥从外面回来,看到妹妹身上全是伤,当场发了好大的火,他把门砸得稀烂,然后扔下一句,‘学费我去攒,谁敢不让幺儿上学,我就买把新开刃儿的菜刀砍死他’。”
“没多久他就回来了。”
“一条胳膊没了,在那个,也就换了两万块钱。”
说这些话时,沈檀漆的声音已经哽咽,他无法想象那时的哥哥是怎么撑下来的,靠着什么样的意志活下去的。
两万块钱,后半生都笼罩上一层绝望的灰色。
郁策嘴唇翕动,良久,只是道:“所以,那时你见我手被砍断,才那样伤心。”
看到他和当初哥哥一样失去身体的一部分,往事瞬间重现在眼前,那种绝望,险些当场击垮了沈檀漆。
“不过我哥不是妖,也不是魔。”沈檀漆抹了下眼角,努力笑了笑。
听他提及魔,郁策有些意外,说道:“所以你早知道霍叶宁不是你真正的哥哥?”
沈檀漆瞥他一眼,觉得郁策把他想得未免太厉害了,“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万一他真穿成魔族,把胳膊又长回来了呢?”
他总是期待着的,期待着哥哥和妹妹会和他一样穿来,所以哪怕只是看到相像的面容,也激动不已。
修仙界是好的,毕竟在书里的世界,他们会少去很多遗憾。
“只不过,”沈檀漆拉长调子,向后仰躺,用胳膊垫着脑袋,说道,“就算他不是,也不白叫声哥啊。你跟我说过霍叶宁是魔族很厉害的长老么,这种角色,拉拢一下不管怎样都很划算的。”
郁策倏忽笑了,笑他心思多:“霍叶宁不是你叫声哥就能拉拢的,魔族的心很硬。”